箱子打开,一团耀眼的小火球猛然飞射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火线,在场的酒客甚至都听到噼啪的火爆声以及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炽热气息。
不过,火球升起三丈高之后,三首尊者手中银光一抖,那火球立刻止住上升之势,只是在这个高度不停盘旋,那景象,就像是三头大汉在放着一只小风筝。
霍霍霍——火球中传出一声声吼叫,每个人都能真切地感觉到其中积蓄的愤怒——竟然是一个活物!
难道是——小欢子心头一颤。
肥鸟嘴里嘟囔了一句:“没人性啊——”
而小青蛙已经站起身,用手指着三首尊者:“放开他!”
三头大汉抖抖手中的银链,发出一阵清脆的哗哗声,而空中的那个小火团,也被他耍得来回飞舞,一边示威,一边狂笑,整个天香楼的大厅中,只有他狂暴的笑声回荡:“哈哈哈——”
小欢子拉住小青蛙的小手,在她冰凉的掌心划拉几下,小丫头这才重新坐下,不过一双大眼睛,却紧紧追随着那团火焰,眼中已经是雾蒙蒙一片。
“尊者好运气,居然能捕捉到一只火灵,这次三元会所有贺礼之中,只怕要拔得头筹!”一阵惊叹声之后,有人开始狂拍马屁。有小道消息说,这次三元会,无欲天尊准备物色几个弟子,各界修行者都被这个消息刺激得心猿意马。而所送的寿礼如果能够令无欲天尊心动,那么无疑拜师的可能性会很大。
所以,现在人们望向三首尊者的目光,都充满了艳羡:居然能叫他捉到一只火灵,实在是走了****运——
对于这样的目光,三首尊者很是受用,得意地抖抖手中的银链,开始吹嘘如何踏进火焰山,历经九死一生,这才抓获火灵的经过。而那只可怜的小火灵,依旧不停地挣扎,愤怒的嘶吼声叫三首尊者又多了几分成就感。
小青蛙哀伤的目光注视着空中的小火灵,他也只有巴掌大小,头上生着一簇红发,直立起来,不停抖动,就像是燃烧的火焰;整个皮肤都是红彤彤的,一张小脸因为愤怒和痛楚而扭曲。在小家伙的脖子上,银链子深深勒进去,叫人担心,他的小脑袋会不会被勒掉。
想一想小不点他们,再看一看小火灵,就连肥鸟都感觉到心里像是被塞进去一大团棉花,堵得难受。他斜眼瞟了小欢子一眼,嘴里低声嘟囔着:“俺们是正义的大盗贼——”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拿着简板唱道情的老者,已经凑到小欢子他们这一桌,两只简板轻轻敲击:“混沌初分化阴阳,阴阳运转成五行。五行相生又有克,三千世界岁月长。世人贪婪良心丧,不肖子孙忘爷娘——”
除了小欢子几个,其他人都只顾听那三头大汉吹嘘,这老叟还真是对牛弹琴了。不过小欢子听了却暗自点头:这老家伙的比喻还是很贴切的,追本溯源,万物皆在五行中,三头大汉的做法,还真是忘了本。于是传音道:“老人家,唱道情解决不了问题啊。”
“那银链子是用北极寒铁炼制,摆在那让你砍,没有一个时辰都砍不断,难道你想跟他们硬拼啊!”老者也传音回来。
“嘿嘿嘿,不易强攻,只可智取,俺们大盗贼组合也不是浪得虚名。”小欢子已经准备下手。如果再加上这个小火灵,他身边就五行俱全,想想就叫人无比期待。更何况,这小家伙被人如此虐待,如果不救的话,小青蛙这关都过不了。
“光天化日,不好动手吧?”老者显然也是意动。
“这就需要您老配合一下啦——”小欢子嘿嘿一阵坏笑,弄得胖大海连忙往旁边挪动几下屁股。他一看到小欢子这么笑,心里就有点发毛。
“死胖子,你也有任务。”小欢子当然不会放过他,将计划跟大伙都说了一遍,明确每个人的职责。
另外一边,三头大汉炫耀一阵之后,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于是抖抖锁链:“小兔崽子,还不老实,看你还能蹦跶几天!”一边说着,一边收紧银链,准备将火灵重新收回盒子里面。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一个破锣一般的声音响起:“俺的干儿子啊,干爹总算是找到你啦。哪个挨千刀的,把俺宝贝儿子锁住的!”
随后,就见肥鸟跌跌撞撞地冲过来,疯了一般向小火灵扑去。不料小家伙很不领情,小嘴一张,一口火喷出来,唾到肥鸟脑袋上。
肥鸟丝毫不以为意,也喷了一口金火回去:“咱们爷俩在火焰山,天天就是这么打招呼的啊——”
三头大汉的身形忽然拦在肥鸟面前:“跑这捡便宜来了是不是,火灵是送给天尊的贺礼,你居然敢打它的主意!”
肥鸟止住悲声:“捡什么便宜,就你这样的,给俺当孙子都不配——”
三头大汉怒火中烧:“找死!”探手向肥鸟的脖子抓去。
“大盗贼组合在此,谁敢无礼!”小欢子和小青蛙并肩站在肥鸟身后,气势凛然。
最近一段时间,大盗贼组合一战成名,名头十分响亮,三头大汉也有所耳闻,狐疑的目光打量一阵,一猪一鸟一丫头,很符合传闻,于是,伸向肥鸟的魔爪又缩了回来:“这只火灵是某家千辛万苦从火焰山抓来的,别人休想染指。”
旁边立刻有人帮衬:“火灵这等天生灵物,自然是有缘者得之,明明是在尊者手中,几位不会是见财起意吧,这个玩笑实在不好玩。”
“讹人是不是,某家也不是好惹的!”三头大汉一挥手,身后呼啦站起来一大帮,还真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就敢抢东西的呢,真以为自己是无欲天尊不成?
“有话好说,以和为贵嘛——”胖大海脸上堆满微笑,倒是把和事佬的口头禅学来。他用手摸摸肥鸟的脑袋:“你是不是刚才喝多了,眼睛发花认错人啦?”
肥鸟晃晃脑袋:“别的能错,儿子还能认错啊!”
胖大海小眼珠转了几转,小声提醒道:“肥仔啊,俺瞧刚才那个小家伙对你凶巴巴的,好像一点也不亲近,这事还是算了吧,咱们喝酒才是正理。”
“你是哪伙的!”肥鸟大怒,抬脚踹了胖大海一下,惹得围观者一阵哄笑:先窝里斗了,肯定是这个大胖鸟无事生非,看到人家的火灵就眼红,真是丢人啊。
“俺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还踢啊,没人性的——”胖大海十分委屈,心中对小欢子很是怨念:演戏也挨揍,俺好可怜啊!
胖大海这货还真是博得不少同情,人们纷纷将矛头指向肥鸟,强烈要求将他驱逐出境,撵出天香楼。
肥鸟梗着脖子,就是不肯让步,一时间,双方僵住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跟胖大海接头的那个小伙计,引领着一个老者,急急忙忙赶来。那老者极有威严,目光扫视一圈,很多人都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小伙计在一旁狐假虎威:“这位就是天香楼的二掌柜,你们在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二掌柜要是发火,全把你们送进天牢!”
胖大海点头哈腰凑上去,奴才相十足:“见过二掌柜,些许小事,怎好劳动您老大驾。”
那二掌柜方面大耳,鼻梁中正,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执掌大权的天将,哪里有一丝商人的市侩之气。只听他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因何争执?”
这等学舌之事,胖大海当然效劳,不过这家伙说得倒也公允,就连三头大汉一方,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二掌柜瞥了一眼犹自愤怒不已的小火灵,目光中也闪过一丝贪婪之色,随即转向肥鸟:“将这个无理取闹的家伙打出天香楼——”
“这几个就是大盗贼组合——来的都是客,还是把这事坐实的好?”小伙计轻声提醒道。
胖大海显然跟这家伙配合默契,也谄笑道:“二掌柜,俺这个伙伴喝多了,乱认儿子,干脆叫他彻底死心的好。”
这两个家伙左右逢源,二掌柜也终于有了计较,向三头大汉道:“你且把火灵送到这只胖鸟身前,看看是否认他——”
三头大汉还有点担心,这火灵可是他的心肝宝贝,能不能取悦于无欲天尊,在此一举;不过转念一想,大庭广众之下,难道还能让人讹去不成。于是一抖手中的银链,暴躁无比的小火灵就向肥鸟当头砸下去。
对于这只小火灵的脾气,他太熟悉了,简直就是一团霹雳火,见着什么都烧。为了捉它,三首尊者最心爱的几名弟子全部折损;从火焰山带回来之后,更是烧了好几处房子。直到后来花费重金打造了一条北极寒铁链,这才算将火灵束缚住。否则,三首尊者是万万不敢将其在人前显摆。
“俺的好儿子啊——”肥鸟嘴里大叫一声,然后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小火灵落在肥鸟的脑袋上,忽然变得安静无比。要知道,自打被放出来,小家伙可是没一刻安生过。
更叫人嗔目结舌的是,小火灵居然伸出小手,在肥鸟的脑门上轻轻拍了几下,然后就抓着肥鸟脖子上的羽毛,吊在他身上来回游荡,口中还发出一阵阵嘹亮而又天真的笑声。
肥鸟这回可来劲了,嘴里大吼一声:“现在谁还敢说这不是俺的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