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不到一处迷,是处不到永不知——小欢子看看手中的九色珊瑚,他这个财迷奸商,差点就在海市上被人当成肥羊。
而摊主这位年轻的奸商一听肥鸟嚷嚷,就知道生意泡了汤。不过他还是神色不变地从身后拽出一个大袋子,敞开袋口,里面光彩夺目,都是九色珊瑚:“上仙,您要是真想买,只要给我一块下品仙石,这袋子九色珊瑚就都归您啦!”
肥鸟一听就蹦起来,脑袋使劲一晃,把头上的两只长角晃落地上:“终年打雁,今个被小雁给啄了眼睛,俺找那个奸商算账去!”
本来还以为捡便宜了呢,谁知道被人给狠狠宰了一刀,肥哥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算了,俺刚才差点花十块中品仙石买一株呢。”小欢子安慰道,这个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就当花钱买教训了。虽然他们在修真界混得风生水起,但是到了海市上,见识太少,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肥鸟一听,气也顺了,原来还有比他还冤大头的呢。这个九色珊瑚虽然看起来不错,其实没什么真正的用处,而且在天河里面比比皆是,也就糊弄糊弄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门外汉。
经过了这个教训,三人组也不敢再轻易出手,只溜达不买,顶多是问问价钱,恨得那些小贩牙根直痒痒,很自然地将他们归为穷鬼一类。
“仙长请留步——”身后传来一声招呼,小欢子回头一瞧,只见一个赤膊的凡人壮汉正大步向他走来。到了近前,壮汉拱拱手:“仙长可是要去天河里面寻宝,俺正好有一艘船,不知可否同行?”
虽然天河现在风平浪静,但是海中也是危机四伏,凶猛的海兽经常会袭击来往的船只,所以都希望能有几位仙人在船上压阵,双方各取所需。
小欢子点点头:“不过出海之前,俺们还得等一个朋友,把人凑齐。”
大汉立刻面露喜色:“等上十天半月又何妨——仙长,还要劳烦大驾,先帮我将船只运到海边如何?”
肥鸟嘎嘎两声:“俺说你这么好心,原来是拿俺们当苦力啊!”
壮汉憨笑道:“海市上都是如此,你瞧那边的两位仙人,也帮忙运送船只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艘几十丈的大船正在天上缓缓飞行。船头和船尾下方各有一人,正在奋起仙灵之气,托举着大船移动。大船甚重,以仙人的修为,也很吃力。
“那俩家伙瞧着眼熟,好像是那两个没义气的——哈哈,活该,怎么不把你们压趴下呢!”肥鸟眼神还真好,瞧出那两位正是被松果子吓跑的常凌风和杨财,当然幸灾乐祸。
想来是这两位兜里精光,想要渡过天河,就只能出力了。在临时海市上,可没有仙品阁的分店。
小欢子倒是心平气和,说起来跟这两位也没有什么交情,泛泛之交难道还指望替你拼命不成,想开了也就无所谓。于是向大汉点点头:“走吧,不过先说明白,要是像那样的大船,俺们也无能为力。”
壮汉喜出望外:“俺那个是小船,肯定没问题。”说完就乐颠颠在前面带路,行走之间,也互相介绍一番,这个大汉名字倒是威武——雷震天。
“还没到啊?”肥鸟三只脚走在沙滩上,走一步陷一步,很不舒服,想要高飞,雷震天走得又是极慢。
小欢子倒是悠然自得,嘴里还哼哼着难听的曲调:“赤足走在软软的沙滩上,留下脚印一对半,一对半啊一对半——”唱得肥鸟更加心焦。
“大概还有三十多里,因为天河涨潮之时太过暴烈,所以必须退得远一些。”雷震天对肥鸟恭恭敬敬,事实上,对于凡人来说,仙人都是要他们仰视的存在。当然,仙鸟也不例外。
肥鸟转转眼珠:“干脆俺驮你飞吧,三十里路一眨巴眼就到了。”说完就往地上一趴。
雷震天有些受宠若惊,在肥鸟的连声催促下,这才爬上鸟背。一直以来,他都向往着能够在天上飞翔,想不到今天美梦成真,怎能不激动万分。
“坐稳啦——”肥鸟翅膀一扇呼,就开始升空,这家伙有意使坏,飞得歪歪斜斜。不过雷震天还算不错,并没有大呼小叫,只是死死抱住肥鸟的脖子,贪婪地四下张望,这种感觉,他要永远铭记心间。
望着惊喜交加的雷震天,小欢子也心有所感,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对修真者无比向往——
正自感慨之际,只见肥鸟一个鹞子大翻身,雷震天就从半空跌落下来,手脚乱舞,却也阻挡不住下坠之势。
“性命休矣——”雷震天努力地睁大眼睛,最后看一看这片美丽的天地,以这种方式终结生命,也算死而无憾。
地面上的景物飞速在他的眼中扩大,雷震天眼中带着无比的留恋,重重落地。只不过,粉身碎骨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地面柔软得如同羽毛,雷震天上下颠簸几次,然后就稀里糊涂爬将起来。
“好汉子!”小欢子赞了一声,整个下坠的过程,雷震天没有发出一声惊呼,也没有眨一下眼睛,这份心志,足够坚韧。
雷震天伸手在后脑勺上抓了几下,脸上露出憨笑,他现在终于明白,刚才那次惊险刺激的旅程,只不过是那个大胖鸟跟他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肥鸟也盘旋下来,似乎意犹未尽:“小雷子,上来啊——”
雷震天奋力向上一跃,抓住肥鸟那一对半的爪子,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俺刚才只顾兴奋,忘了指路——”
“看来你这家伙也不傻呀。”肥鸟在雷震天的指引下,慢慢飞行,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一片树林边缘,然后看到一个简陋的茅屋。
“那就是俺家——”雷震天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兴奋,一路飞来,他终于圆了一次飞行梦。
在茅屋旁边降落之后,小欢子他们全都傻眼,好半晌,肥鸟才用大嘴敲敲雷震天的脑壳:“这就是你说的小船啊,也太小了吧!”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艘三五丈长的小船,说它是船,还不如说是独木舟比较合适,应该就是用正株树干挖凿而成。宽度不足五尺,高下也大致如此。这艘船要是在小溪小河里面,倒也能够行驶。不过要在无边无际的天河之中航行,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
雷震天却轻轻抚摸着小船,仿佛是他最心爱的宝贝:“能驾驶属于自己的航船在天河里面乘风破浪,是俺从小到大的梦想。这艘船,俺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凿成,请仙长无论如何也要帮帮俺——”
噗通一声,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就直挺挺跪在小欢子面前。
小欢子一抬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也好,咱们就同舟共济,坐着你这条船去闯闯天河!”
雷震天豪气大增,他真想向着远处的天河狂吼一阵,不过又怕惊扰身边的仙人。
“上船——”小欢子一手拉着小青蛙,一手拉着雷震天,跃上独木舟,对于这个汉子,他越看越是欢喜。
船舱里面的空间很狭小,三个人坐上之后,差不多就满了。肥鸟绕着独木舟跑了一圈,气鼓鼓质问:“俺坐哪啊?”
“嘿嘿,你负责开船。”小欢子一使劲,整艘船腾空而起,压在肥鸟的后背上,然后就在肥鸟一连声“没人性啊”的叫嚷中,驶向天河。
很快,这艘船就在海市上引发关注,原因无他,这船实在太小啦。人们心中都感叹不已:真有不知死活的,弄这么一艘破船也敢闯天河。
独木舟终于下水,看来雷震天的手艺不错,独木舟端端正正地漂浮在海面上,并没有出现歪歪斜斜或者头重脚轻的现象。
雷震天兴奋地摇起双桨,独木舟冲开一道水线,在水边行驶了一圈。肥鸟看得只吧唧嘴:“就这速度,估计六个月也到不了天河对岸,到时候一涨潮,咱们都得跟着上天。”
“还没挂帆呢——”雷震天倒是信心满满。
小欢子却另有打算,小船也不错,清净自在,而且改造起来也很方便。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看上了雷震天这个爽直而又坚韧的汉子,准备再考察他一段时间,如果可能的话,就把他引上修行之路。从雷震天身上,他感受到当年自己投师的那种执着。
“朱兄弟,真是你啊!”迎面的大船上飞下来两个人,说话的是杨财,讪讪地跟小欢子打着招呼。毕竟他们俩临阵脱逃,这事不大光彩。
“原来是常特使和杨大哥,俺还担心你们已经坐船走了呢。”小欢子就像没事人似的,亲亲热热地打着招呼,也绝口不提往事。交浅言深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常、杨二人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看小欢子脚下的小船,常凌风就出言相邀:“朱兄弟,我们搭上一艘大船,一起过去吧,免得在小船上颠簸。”
看得出来,这话还是真心的,只要不涉及到性命攸关的大事,他还是把小欢子当成自己人。
雷震天一听就紧张起来,如果只凭着他孤身一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天河闯荡。
令他欣慰的是,小欢子笑呵呵地拒绝了常凌风的提议,并且相约在东大州聚齐。常凌风还以为小欢子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呢,于是准备再劝说几句。
就在这时候,只见远处那艘大船上忽然飞起几名仙人,口中大呼小叫:“有怪兽——常道友、杨道友,速速助战!”
常凌风和杨财刚要飞回去,就见平静的海面上忽然涌出一座黑漆漆的海岛,而且海岛还能移动,拦腰撞在那艘大船上。一声轰鸣之后,大船就断成两截,以飞快的速度向海中沉去。
这哪里是什么海岛,分明就是海中怪兽,而且还是一个巨无霸。常凌风和杨财哪里还敢上前助战,呆呆地立在半空,如同傻了一般。大概他们心里也挺郁闷:最近怎么总是要面临这么严峻的考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