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书崖下苦捱十日,一无所得的小欢子这才被元空和尚释放,这回他算是涨了见识:谁要是再说和尚无欲无穷,俺第一个跟他玩命。
一行人连函谷关也不敢进入,直接从地下穿行而过,走了足有千里,这才现身出来。三光和尚辨别一下方位,就贼头贼脑地说道:“这里是太一派的势力范围,咱们还是绕着走比较安全。”
小欢子十分豪气地拍拍灵兽袋:“现在咱们有了百万大军,太一派有何惧哉,他们要是敢来惹事,俺就敢杀上山去!”
话说这些兽魂虽然是个麻烦,但同样也是一种威慑力,完全可以在中土横着走,所以小欢子倒是不着急把它们先送去幽冥界。
“小人得志——”三光和尚嘟囔一声,然后小欢子又叫出小青蛙,一行人就这样大模大样飞上半空。辛一剑御剑而行,小青蛙领着泡泡乘坐小翠,而小欢子和三光则一前一后骑在肥鸟背上,肥鸟是默默无语两眼泪,洒下一路抱怨声——
“饿啦——”飞行了一天之后,肥鸟这货终于罢工,太没人性了,自己有腿不飞,拿俺当苦力。
小欢子拿出地图瞧了一阵,原来还没离开大秦国境内。按照地图所示,这附近应该有一个修真者的小集市。
看着看着,小欢子忽然哎呀一声,使劲拍了几下大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老狐狸啊老狐狸,实在对不住啊!”
见他神神叨叨,众人都莫名其妙。小欢子则指着地图上一处地方道:“这里原来距离悬空山不远,悬空山上就有一个修真门派,名叫七煞教!”
“没听说过啊,肯定是小门小派。”三光和尚还是不明所以,而肥鸟却醒悟过来:“老狐狸胡安的闺女,叫什么狐狸精的,不就在七煞教吗?”
“是叫胡菁菁吧——”小欢子在储物戒指里面翻找一下,手中忽然出现一个香包,这还是当年胡安交给他的信物,拜托小欢子帮他照看闺女。只是小欢子先是去了魔族,回来后又忙着门派迁徙和搭救小青蛙,这件事情就一直拖着。
别看小欢子平日里嘻嘻哈哈,但是最重承诺,这也是他做人的原则:从不轻易许诺,但是又一诺千金。
另外根据他长期翻阅述异志得出的体会,类似誓言和诺言之类,冥冥之中似乎对修真者的心性也会产生很大影响,或许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比如你冲击下一个境界的时候,没准就会出来阴你一下。
有很多修士都卡在瓶颈或者最后走火入魔,落得个身死道消,往往会有人把这个说成是境界和修为不够,却没有人从心性方面去考虑。正所谓天道至公,疏而不漏。天道看似虚无缥缈,但是小欢子却对此一直心存敬畏,因为他也算隐隐约约摸到天道的一丝边角。
当下小欢子再也不敢怠慢,带着大伙慢慢寻觅那个修真者的集市,先打探一下七煞教的情况再说。
终于在一位过路修士的指引下,小欢子他们来到一处叫做空空岛的地方,就在悬空山脚下的一片大泽之中,因为水域之内藏有凶兽,所以凡人不能来此。
这个集市虽然不大,但是也五脏俱全,出售各种修真用品,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修士行走。不过大都相熟,以附近几个修真门派的弟子居多,小欢子他们这几副生面孔一出现,尤其是肥鸟咧着大嘴,吵吵把火地咬找地方吃饭喝酒,立刻就引起人们的关注。
很快,小欢子一行人就被当成过路的肥羊,那些商铺都开始卖力的兜售。而小青蛙对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又十分痴迷,所以很是为空空岛的经济繁荣做了一番贡献。
小欢子从金麒麟那发了一大笔财,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小钱,顺便也套问出一些有关七煞教的情况。对于这样的大主顾,那些店铺里面的伙计自然是知无不言。
在一个店铺面前,小欢子停住脚步,仔细打量着上面的招牌。小青蛙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这里也有一个百草园!”
当年在天平谷,就是在百草园内结识了老狐狸胡安,所以小欢子也就信步走进去。
这家百草园的规模很小,空空荡荡,一个顾客也没有,只有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年修士暮气沉沉地坐在那里,显然就是店主。而柜台里面也只是出售一些常见的灵谷和灵材,并没有诸如天平谷百草园那种气派的“试验田”,小欢子在店里溜达一圈,心头不觉怅然若失。
“走啦走啦,喝酒要紧,你们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肥鸟早就不耐烦。
那个老年店主步履蹒跚地走过来,老眼昏花地瞪了肥鸟一下:“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
肥鸟顿时恼了:“俺跟你没仇吧,怎么张嘴就咒人,要不是看你是个老棺材瓤子,俺非得给你一个迎面大踢不可!”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那老头根本不把肥鸟的威胁当回事。
肥鸟也来劲了:“想吵架是不是,告诉你,俺当初乃是赫赫有名的吵架王,什么仙将仙尊的都气死好几个,你要是不嫌命短,俺就陪你玩玩!”
这时候,小欢子走过来,一脚将肥鸟踢到一边,然后恭恭敬敬向老者施礼:“此事确实是俺错了,您老先消消气,俺还没给您老贺喜呢,能逃离太一派的控制,重归自由,可喜可贺!”
“你是老狐狸胡安!”肥鸟也终于醒悟过来,伸着大嘴就往老者脑袋上招呼:“叫你咒俺——”
“他这是指桑骂槐呢,没你什么事。”小欢子没叫肥鸟跟着胡搅搅,从储物戒指里面取出那个散发着特异香气的香包,郑重地放在老狐狸手中:“原物奉还,还要恭喜你们父女团圆。”
吧嗒吧嗒,一串泪珠忽然滴落在香包上,肥鸟不由睁大眼睛:财迷老狐狸居然也会哭?
“我那女儿只怕已经凶多吉少——”胡安将香包贴在脸上,早就泪眼朦胧。
小欢子见他真情流露,不似伪装,于是连忙询问原委。胡安稳定一下心神,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当日魔族跑到太一派捣乱,胡安也终于觅得良机,逃出太一派。事后太一派也只是以为他被魔族杀死,并未寻找。
胡安生性谨慎,改换容貌之后,悄然来到空空岛。他并没有直接上七煞教要人,而是在空空岛暂时安身。然后从一些七煞教弟子那里,侧面了解到一些情况:原来七煞教确实有一个叫胡菁菁的女弟子,可是就在三年前忽然神秘失踪,据掌教说是外出历练遇难。
不过以老狐狸的智慧,怎么会相信这种说辞,他怀疑是自己多年未曾现身,而那位七煞教的掌教利欲熏心,贪污了自己托付分给他的四十万块中品灵石。至于他的宝贝闺女,恐怕真就遇害了。
当年他和七煞教的掌教七煞真人一起外出历练,那时候七煞真人还没有组建七煞教。在探寻一处上古遗迹的时候,二人一起遇困,因为老狐狸携带大量灵谷,这才使七煞真人不致饿死,并且因祸得福,修为突破,二人这才脱困而出,算起来,胡安对七煞真人有救命之恩,这才放心将女儿托付给他。
在这种情况下,胡安也就留在空空岛,然后用在太一派积攒的灵石建了又一个百草园做幌子,准备彻底查明真相。本来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只是他的修为远远比不上七煞真人,所以才不能付诸行动。
听他说完了,小欢子也不禁黯然神伤,若是能几年来这,恐怕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难怪老狐狸一见到他,怨气那么大呢。
“你们来的正好,本来我还要寻找你们助拳呢。”老狐狸也不耍弄什么心机,他知道以小欢子的秉性,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么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要说老狐狸看人还是挺准的,当然,对于七煞真人可能是唯一的一次失误。
“义不容辞耳!”小欢子目光之中竟然也少见地透出一股杀气。
“咱们好好筹划一下这件事情,若是七煞真人忘恩负义,咱们就叫他永世不得翻身——”胡安终于又恢复了几分原来的老狐狸模样。
肥鸟不耐烦起来:“筹划啥呀,直接杀上七煞教多干脆——不过要想打架必须得先填饱肚子。”
要是凭着小欢子和老辛、三光他们几个人,这么干实在有些莽撞,不过现在却多出金麒麟这个大大的助力,所以小欢子也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胡安大喜,他在这度日如年,恨不得早点弄清真相。既然小欢子敢这么做,肯定有把握,要知道这个猪头小子也是小狐狸啊,岂能打无准备之仗。
太一派如何,号称天下第一道门,结果怎么样,不还是被这个猪头小子搅得天翻地覆,连老窝都差点烧光。
想到这里,老狐狸口中念念有词,又用手在脸上抹了两把,终于恢复本来面貌,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哪里还有一点老态。
“就在我这小窝用饭吧,灵谷和灵材都是现成的。”忙活一阵之后,几个人就坐在桌前,除了老狐狸满腹心事之外,剩下的人都毫不客气地大吃二喝。
就连小狐狸也从小青蛙的袖口探出小脑瓜,小青蛙则宠溺地给它喂食。
等肥鸟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把嘴巴闲出来说话,用大嘴指指胡安道:“小狐狸,见了长辈怎么也不上去磕头,你是小狐狸,人家是老狐狸,嘎嘎嘎——”
在这时候还跟胡安开玩笑的,也唯有肥鸟这种没心没肺的货色。
小狐狸也知道肥鸟说的不是好话,于是蹿出身形,人立而起,龇牙咧嘴地向肥鸟挥舞着小爪子,身后的三条尾巴也气愤地摆来摆去。
“九尾魔狐!”胡安惊呼一声,然后手中忽然出现一物。小狐狸似乎感应到什么,也顾不得搭理肥鸟,十分轻灵地攀到胡安身上,亲近异常。
小欢子也啧啧称奇:九尾魔狐素来谨慎,从来不会向陌生人示好啊?
而肥鸟则嘎嘎怪笑:“瞧瞧,俺没说错吧,果然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