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鼓,在燕京城已经有数万年的历史,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人魔大战。每当战事一起,最先雷响的就是震天鼓。据说它是用一只数万年修行的猪婆龙皮蒙制,三千里之内的修真者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而根据约定,凡是听到震天鼓号令的修真者,都有义务参加战斗。这不是为了个人利益,而是关系到整个中土修真界的生死存亡,所以很少有修真者违抗这个约定。
不过现在小欢子心里就有点抵触,他和魔族也有过一些接触,无论是酒魔还是黑摩勒兄弟,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坏的印象。当然,更主要的原因则来自于小青蛙,小家伙就是魔族,但是在小欢子看来,她一直是亲人,爱屋及乌之下,自然也就提不起跟魔族战斗的欲望。
“阿弥陀佛,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和尚俺困了,先睡觉去——”被震天鼓敲醒的酒肉大师打着呵欠,又回屋去了。
小欢子咂咂嘴:“咱们这些俗人只能跟着凑热闹了——”
“猪头哥哥,我也去!”小青蛙从来都喜欢凑热闹。不过这次她的猪头哥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带她去的,毕竟小家伙是魔族,还是在乾坤圈里面呆着比较好。
肥鸟倒是不在乎:“俺瞧瞧去,不过纯粹是瞧热闹,别指望俺出力啊。”话说肥鸟跟小青蛙最好,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咱们都是出工不出力那伙的。”小欢子嘿嘿几声,招呼棒哥和三光一声,一起来到外面。
在抵抗魔族入侵是,如果不参战,那是要受到惩罚的。小欢子倒是不在乎这个,主要是他马上准备去魔族那边,所以先了解一下情况。
虽然是黑夜,但是燕京城此刻如同白昼,城内东南西北四座高达五十丈的萤光塔全部亮起,照映出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修真者。
战事一起,燕京城就不限飞行。而且人们对于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所以忙而不乱,按照划分的区域,编成四路大军,一切都在紧张有序中进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部队就集结完毕,陆陆续续飞出燕京。
唯一不大和谐的音符就是来自于小欢子他们,东一头西一头在天上乱撞。肥鸟一边扑棱着翅膀还一边乱嚷:“魔族在那呢,快快出来受死——”燕京城内要是有魔族,那估计距离城毁人亡也就不远了。
“这几位道友不要乱闯,速速加入我们这支小队!”一声高呼传来,喊话的是个红面老者,他是东路军第二大队第五小队的小队长卢火,手下也有百名修士组成的战队。
“总算是找到组织了,没人愿意要俺们——”小欢子等人立刻飞过去,不过这话在卢火听来有些气闷:不会是捡了几个废材吧,一看这架势就刚来燕京城的,毫无战斗经验。于是吼了一嗓子:“你们几个就在队伍后面负责救护——出发——”
如此一来倒是正合小欢子心意,缀在最后,飞出城外。掠过燕山之后,前面就是开阔地带,先头部队已经开战,喊杀声震天,寂静的夜空中飘散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为了抵御魔族,人族修士也花费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在数千里平原上布置了连绵起伏的大阵,组成坚固的防线。这样一来,魔族就不能全线突破,只能是集中全力攻破几个点,而这些地方,才是真正的战场。
“好重的杀气!”小欢子大小阵仗也没少见过,不过和现在相比,以前那些都是小打小闹。
只见在数百里防线上同时有上百个点在厮杀,鼓声隆隆,杀气冲天;每一声鼓响,都会带走数十个鲜活的生命,不管他是来自人族还是魔族。双方没有语言,只有杀戮。
小欢子也终于见识到魔族的真面目:除了头上的双角之外,外形与人族的差别并不大;不过魔族男子大多强壮彪悍,而那些魔女的身体也都十分火辣,加之身上的衣物不多,基本上就是在腰间围着一块兽皮,所以更显诱人。
有一些人族的年轻修士定力不够,手上稍稍一缓,就被那些言笑晏晏的魔女咬中喉咙,狂吸鲜血。
而那些魔族男子则更加野蛮,绝大多数都是赤手空拳,十指如同钢钩,硬生生将那些实力较弱的修真者撕裂,连同血肉一起吞食。
“没人性啊——”肥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不过他这句口头禅用在这里倒是很合适。
小欢子抓抓锅盖头,他心里有点弄不明白:这些魔族和他见过的那些有着很大不同,似乎就是一群未曾开化的野人。小青蛙也算是小魔女了,不过却从来也没有在小家伙身上感觉到这种茹毛饮血的习惯。
“第五小队、第六小队负责防守清风谷一带防线!”很快命令就传下来,小欢子也就无暇观战,跟随着所在的队伍,前往清风谷。
到了那之后,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这里并未有魔族突破防御大阵,和那些每时每刻都要你死我亡的战场相比,此处除了偶尔飘过来的血腥之气和杀伐之声,居然格外宁静。
卢火和另一名小队长李长风彼此望了一眼,目光中同时露出侥幸之色:看来这次的任务会比较轻松,不用拼命了。
将手下散开,布置好防线。小欢子等人负责防御大约百米长的一段距离,他先用蜘蛛网扫察了一下前面的大阵,然后微微摇摇头:很一般啊——
这种情况其实最正常不过,数千里的防线都要布置阵法,这绝对是一件浩大的工程,不可能尽善尽美。
肥鸟则从包里叼出一个果子:“吃完了俺先睡一觉,等打完仗撤退的时候叫俺一声就成——”能醉卧沙场的,非肥鸟这样没心没肺的不能为也。
对于清风谷的宁静,小欢子倒是有些担心:不知道会不会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片刻宁静呢?
***
王十八今天很兴奋,他今年正好十八岁,按照魔族的惯例,刚好成年。他也早就盼着这一天呢,因为成年之后,就可以参加圣战——在魔族,把与人族修士之间爆发的战争称之为圣战。
当王十八刚刚咿呀学语的时候,第一句会说的话就是圣战,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更加明白,参加圣战是每一名魔族青年的梦想和荣耀。
所以能成为这一次圣战中的一员,叫他兴奋得好几宿没睡觉——虽然他知道参加圣战的结果是九死一生,因为他的十七位兄长和姐姐,在参加了圣战之后,只有十三哥一个人回来,而且还只剩下一只胳膊一只左腿。但是也正因为他们为圣战捐躯,这才给他和另外十五名弟弟妹妹换来了十年温饱,不至于饿死冻死。而现在,就需要他去给弟妹们做出牺牲的时候了。
摸摸挂在胸口的那枚圆形头盖骨,王十八心中豪气如涛,这是十三哥当年带回来的战利品,据说来自于一名凝丹期的人族修士,然后由王二一在上面雕刻上魔神王的头像,希望能保佑十八哥凯旋归来。
话说魔族的生育能力极强,所以像王十八这样的平民魔族,根本就没有名字,只是按照出生顺序排一下序号。只有在圣战中立下卓著功勋的魔族,才会被贵族赐名。
王十八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所以他手中紧握着十三哥传给他的那把利剑,在一干赤手空拳的魔族之中,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杀——”最前面的两名火焰巨人口中发出震天的吼声,然后身上就腾起熊熊烈焰,就像一座移动的火山,撞向前方的大阵。
“杀——”数千魔族青年男女身上魔血沸腾,同样用震天的吼声回应,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和王十八怀着同样的梦想!
不好——小欢子的蜘蛛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波动从大阵上传来,他知道,真正的大战还是终于来了。
肥鸟吃完果子,正趴在地上、大嘴巴插到翅膀下面冲盹,猛然间一阵炽烈的波动传来,只见一个三五丈高的火焰巨人忽然出现在面前,飞起带着熊熊烈焰的大脚,肥鸟就像个大皮球似的,飞上天空。
杀——双方口中同时呐喊,清风谷顿时也变得和其它战场再无分别,彻底成为杀戮之地。
卢火和李长风心中暗暗叫苦:怎么会碰上两个火焰巨人,他们是五行巨人中最难缠的角色,此番只怕凶多吉少。
不过作为修真者的尊严和使命,使得他们不能退缩,毅然挥动飞剑,分别冲向一名火焰巨人。
小欢子开始还想偷懒,不过身处其中,他很快就身不由己,因为你不杀别人,很快就会变成一具死尸,成为魔族口中的美食。
或许是因为他的体型比较惹眼,膘肥肉厚精血旺盛,所以深受那些魔族青睐,四面八方再加上凌空扑下来的,不下二十几名魔族男女。
想不到哥原来这么受欢迎啊,还是肥鸟这货聪明啊,直接被踢出战团——到了现在,小欢子倒是羡慕起肥鸟来。
身子一缩,小欢子直接没入土中,跟这些魔族无冤无仇,他不想徒增杀戮。
轰——卢火被一名火焰巨人硕大的拳头击上半空,然后整个身体轰然爆裂,并且在空中不断燃烧,彻底化作飞灰。
啊的一声惨呼,李长风被另外一名火焰巨人双手捏住,直接塞进浓烟滚滚的巨口之中。
在火焰巨人的刺激下,魔族彻底疯狂,他们就像一群猛兽冲进羊群,一个个修真者的尸体被撕裂,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无情吞噬。
“阿弥陀佛——贫僧今日要大开杀戒——”三光和尚出手了。
金光乍起,魔族波浪一般挡开一个大圈,吴知荣也忍不住出手了。
小欢子也从地面蹿出,手持杀猪刀,向魔族杀去。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斗,而是捍卫人族修士尊严,甚至是守护整个人间界的一次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