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份感情太过突然,她不知如何面对。整理了一下狼狈的一身。尹丽君离开了此地,向着城北的宅院而去。
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亦相继离开,雨渐渐停了下来,这片小树林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客栈之中,冉家成看着睡去的清秀女子,眼中闪过无数情绪。不由想起一段往事。那是在与敌国开战之时,为了救身中毒箭的自己,军中的老军医亲身尝毒试药,却因为药性猛烈中了毒,虽然没有伤及生命,却再也看不见了。为了还这份恩情,冉家成立誓要照顾军医父女两人一生。今日在路上巧遇这名进京的女子,身上带着军医的亲笔书信来此投靠自己,从书信之中得知老军医要出外治病,将中年所得的唯一一女托付给自己照顾。一时之间,冉家成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再过不久,等将军府有了女主人,再行安排这女子的住处吧。冉家成忽然想起了尹丽君,不会为何,心中一片开朗,只觉得此事交由她处理,甚好。
待男子转身离去,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床上的人那双丹凤眼瞬间睁开。想到自己来时那人的交代,脸上有了一丝甜蜜与期待,这样的男子,跟了也不亏了,既然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女子心里有了一丝势在必得。
尹家宅内,烛光明灭不定,中年男子想到属下回禀的一切,兴奋异常。原来沈君行对自己的女儿果然有意,那么一切便不是问题了。唤来家丁,细细吩咐了一番,便坐在一边的等候着明日与贵客相见。
想到这几日在将军府四处碰壁,尹振全心头火起,当日若非自己施舍于他们,他们一家还能活到今日。如今只不过区区数万两,替人筹谋个参领的位置,冉家成竟果断谢绝,丝毫不给自己这个老丈人薄面。自己的女儿现如今可是梧桐树上的金凤凰,多得是人倾慕,皇帝赐婚又如何,南国素以仁孝治天下,子女婚事须有父母做主,我这个老丈人不同意,他也奈何不得。何况女儿与那沈君行往来颇深,看来交情亦是不浅。想到那年轻有为的揽月楼主,尹振全的心思顿时转了好几个转。
揽月楼内,沈君行看着桌上的拜帖,陷入了一阵沉默。对于尹丽君的一切,他都甚为关注,包括眼下这位尹老爷。想到尹振全背后的那股势力,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西疆暗使,现如今西疆动荡,尹府相邀恐怕不简单。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那蓝眸中幽光点点,也许这是他一身中碰到的最具诱惑性的抉择,可惜……
漫步走出揽月楼,不远处一个黑影迅速划过天际,男子凝眸跟了上去,一前一后,两人你追我赶,很快停留在了一片枯树林中。男子从腰间抽出一物,瞬间数根银丝挥去,围住了树林的周围,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你是谁?”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能够在揽月楼躲过自己的手下,轻易的探查周围的一切,此人十之有九是南国那个人身边的高手。
月光下,黑衣人转过身,摘下面上的黑巾,露出与年轻男子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脸上有洗不尽的沧桑。中年人那温润的脸上,写满了激动,“行儿……”
沈君行望着眼前的人,眦目欲裂,他想过很多人,可唯独没想过是他,这个造成了母亲一生不幸的男人,比起那高坐金殿的人,他更加可恶,沈君行不由想起那个自己铭记多年的故事。
当年沈卿本是魅族第一美女,出任族长前的一次历练碰到了出来微服私巡还是宁王的南皇和眼前的这个男子——南国的恒王殿下。母亲对南皇一见钟情,二人互定终身。可是一次与毒教的较量之中,母亲身中****,无药可解,凭着意志力硬撑到了南国皇宫。却得知南皇继位大婚的消息,原来在那男子的心中,母亲只是一个妃妾。绝望中母亲毅然选择了默默爱着自己的恒王。可是,在他国公主的求爱下,眼前这个男人毅然选择了那高贵的公主,舍弃了远在魅族等待他的母亲。任由那可怜的女子尝尽世间苦楚,怀着身孕悲伤地留在族中受罚。
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在母亲最无助的时候接纳她。想到此处,不由冷笑起来,空旷的树林中这笑声格外的讽刺。在母亲死后,谁又知道没有父母庇佑的自己曾今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原来是南国高贵的恒王殿下,草民无状了。”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却犹如化不开的尖冰,道道向着眼前的人射去。
“行儿……”中年男子痛苦叫着心爱儿子的名字,仿佛被撕裂了伤口的野兽一般,“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母亲怀了你。”
“呵呵,有区别吗?已经决定抛弃她的你,有何区别?”想到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他恨不得生啖其肉,啃其骨。沈君行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觉得畅快无比,不过这不够,这远远不够。沈君行的心中仿佛住着一只野兽,在灵魂深处不断肆虐。
“母亲临死前都不明白,她到底错在那里?可是我知道,她最错的是不该相信你们这些负心人,从魅族至高无上的位置走下来,默默无闻的等着这样无情的男人……实在愚蠢。”说道最后,咬牙的声音竟有些哽咽。神情之中的尖锐恨意让人心惊。
无数次,他偷偷进入禁地寻求母亲的庇佑,可是那在心目中有如神女的母亲看到自己却整日以泪洗面,被废去武功,囚禁密室的她再也没有能力庇佑自己。父亲,这个美好的字眼,渐渐从一种美好的期待变成这世界上最让人恶心的东西。在母亲离去的那一刻,他毫不怀疑魅族的禁地中已经洒满了母亲的泪水。之所以会来到南国,便是要亲眼看到这些伤害母亲的人一个一个有着怎样的下场。那些自问高贵的血统,不容外族玷污的血统是如何的污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