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到了,看完诊以后,你自己好好休息。”见女子没有反驳,冉家成挥开了女子的双手,径直向着厢房门口走去。
厢房之中,沈微痴痴地看着远去的戎衣男子,最终所有的怨愤都化为一阵凄厉的狂笑。
深夜,镇国将军府的一处厢房之中,气氛显得特别的凝重,年迈的老大夫急匆匆走进厢房,闻到空气中的血腥之气,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细看了一眼厢房之内,心中便有了计较。偌大的将军府,竟没有一个人留在此处照料,眼前的将军夫人怕是犯了极大的过错。
老大夫颤颤巍巍的将年轻妇人的手搭在脉案之上,细细看起诊来,半晌之后,老大夫忍不住摇了摇头。
“夫人,您恐怕常年与药为伍,相信您自己也知道。您的体内原本积聚了一些药毒,这一次落胎,毒入宫囊,日后恐怕再难……”老大夫看着榻上妇人空洞的眼神,心中有了些许的不忍,收回脉案,写了一张药方放在一边,便转身离开了这一间清冷的厢房之中。
恢复寂静的厢房之中,年轻的妇人摇晃着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后园。想起刚刚那人冰冷的神色,一声声哀戚阴冷的低笑声从口中溢出。
那人当真是世间最无情的,即使到了如斯境地,依然连一眼都不愿意在自己的身上停留。最可悲的却是自己,原本是有目的的接近,却没想到先丢了自己的心。想到那对自己冷若冰霜的男子,不知不觉中,站在门口的沈微那清秀的脸上已经泪痕满布。
“身为毒教的右使,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般模样,你当真是让我失望了。”阴暗处,一个矫健的身影在沈微的眼前晃过,一个身穿黑衣的妇人出现在门口。
看着眼前与自己容颜有着几分相似的中年妇人,沈微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母亲!”
不错,眼前的中年妇人正是刚刚从毒教之中闭关出来的沈微的生身之母,西疆国毒教的副教主——蛇莲。
看着眼前满脸哀戚的沈微,蛇莲的心中异常的愤怒。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望从心头涌出。
自沈微出生以来,蛇莲对她的要求就很是严苛。为了让沈微能够迅速掌握对蛊虫炼制,蛇莲甚至将年幼的沈微放在装着数万条蛊虫的毒教密室之中。一直到她将密室中的蛊王练成,才将几乎昏迷的沈微从密室中放出。
在毒教的一次次的训练之中,她交给沈微的任务总是比他人要困难上几倍,然而沈微却完成得比其他人要圆满上许多。数年来,这个女儿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可是自从五年前,沈微来到南国执行任务之后,传回毒教的消息却总是不尽人意的。若不是这一次亲自到来,她做梦都不会相信,自己的女儿已经变得如此的落魄。
“薇儿,你如今还想要留在这里?”看了一眼这间偏僻的厢房,中年妇人一伸手,将沉默不语的沈微强行拉走。
随着两人离去,偏僻的厢房门口,只余下冷风拂过的余音。
“听说了吗?镇国将军发生的丑闻。”
“当然听说了,冉将军的夫人可真够毒的,愣是把自家人整得不举了。”
“活该没了孩子,这种毒妇就该浸猪笼。只可惜了冉大将军,年轻有为的怎么娶了这么个夫人。”
“还说什么年轻有为,自个儿的府里都一团糟,哼!”
一夜之间,南国京城之中,到处疯传着镇国将军府中发生的丑闻。许多百姓站在将军府门口神神秘秘,指指点点的。
将军府中的下人看着满目清寒走出去的冉家成,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立在一边,不敢出声。
自从事情发生之后,虽然在府中下了禁令,但是冉母秦氏大张旗鼓的带着冉家宝一路哭号着离开了将军府。周围的百姓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轰动的事情,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如今这件事已然是人尽皆知了。
奇怪的是那位将军夫人也突然离开府邸,一连几天都没了人影。
仙客来客栈之中,沈副将看着静坐在一边闷头喝酒的男子,亦是默默不语。
如今的镇国将军府,当真是个是非之地,秦氏与冉家姐弟三个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天天上门缠着冉家成要找沈微算账,一家人人闹得那真是不可开交。
经过一番细查,众人方才知道,原本以为老实本分,温婉贤淑的将军夫人,似乎有着许多他人不知的秘密。就连那军医之女的身份都是假的,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手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如此一联想下去,当年的事已经很明显了,那个传说中的奸细可不就是……
看了一眼冷到极致的男子,沈副将叹息着离去,也许这个时候,眼前的人最需要的便是冷静。
客栈中,男子的双眸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静静地坐在那里自斟自酌,直到天黑才终于从客栈中走了出去。
京城北郊的周府,众人听了冉家的传闻,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一边的悠闲自在的母子三人,直到看着飞凰等人的脸色并无异常,方才放下心来。
深夜,周府中,男子轻轻地推开其中一间厢房,看着厢房之中的一对酣睡的小儿女,脸上的清寒被柔和之色所代替。轻轻地抚摸着二人与自己有着些许相似的轮廓。不知为何,这一刻,男子觉得自己心中的所有抑郁在一瞬间得到了平息。转身看了一眼那人所在之地,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就连靠近那里都已经没有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