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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小人”的书

这次到沙家浜,我买回来一本小人书。

这是我近二十年来买的唯一一本小人书,以前它曾是我的最爱,后来由于从“小人”变成了大人,也就逐渐告别了小人书。没想到,几十年后,我还会再买小人书,还会再与小人书结缘。我知道,这是一种割舍不下的情结,是在重温过去的梦。

小人书,也就是连环画,我们小时候也叫图书,因为它有图有字,因而得名,它远没有今天“图书”所指的范围那么广阔,但在童年的生活里,图书的世界是如此广阔,甚至它就是全部。估计每一个童年的故事里都有小人书的影子,估计每一个孩子都与小人书难舍难分。

我小的时候,小人书的藏有量并不算多,并没有一些孩子所拥有的令人骄傲的整箱整箱。那时,因为家境并不算好,从来都节俭惯了的父母是舍不得为我购置大量图书的。那个时候,自己花钱买的图书少之又少,大多是哥哥姐姐留下的。但我记得,我表哥家里有数不尽的小人书,藏在楼上,有好多好多本,我们每次去他家,都会躲在楼上半天不下来。

在我所“研阅”的小人书中,有几本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至今印象深刻。其实那个时候,并没有几本书是适合小孩子看的,虽然也叫小人书,但内容大多是写给大人看的,只不过它的形式是“看图说话”而已。但不管书的内容是什么,似乎每本我都很喜欢,因为“小人”们喜欢的是小人书的本身。

我记得有一本《巍巍昆仑》,讲的是胡宗南进攻延安,毛主席等主动撤离的故事。那个时候根本搞不清这段历史,也根本不关心,但我依然对这本小人书充满兴趣,不知看了多少遍。我猜想,我的党史知识便是从这本书启蒙的。《巍巍昆仑》的画面并不是手绘的,而是电影或舞台镜头,因此每一页都是黑觑觑的,但这并不妨碍我反复“欣赏”它。

还有一本是《红河泪》,也是电影镜头,讲的是越南战争时期的故事,故事好象还挺悲惨,从书名也可见一斑,书中的主人公——那个越南小男孩后来也死了。这难免让人伤心,这本书也未必适合还很小的我来看,但怎么说它也是我接触的第一部外国“文学作品”。它反映的是第三世界劳苦人民的命运,表明我很小就开始“放眼”世界了。

如果要说到真正的文学作品,我算是只接触了一本,那便是《雷雨》。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曹禺写的,即使知道也不晓得曹禺是谁。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本小人书里的情节,很是复杂,情节也很曲折,当时我应该最喜欢剧中的四凤,再有便是周冲,至于周萍、繁渏、周朴园等,我都没有好印象。如果要说我小时候“读”过什么文学名著的话,看来要算《雷雨》了。哦另外还有一本《红楼梦》,是讲贾宝玉被贾政毒打的那一幕。

我还有一本《追求》,从书名便知不适合小孩子看,讲的真的是两个青年男女的爱情故事。不过那时的爱情相当纯洁,表达方式也十分委婉,根本没有什么***的内容。其实我那个时候根本搞不懂什么是爱情,只记得故事的男主人公经常推着自行车,对那位女孩好象还是以暗恋为主。这也是我最早接触的言情故事,不知这与我以后较为早熟是否有关?

当然,也有适合小孩子看的小人书。比如我有一本《猪八戒智激美猴王》,讲的是唐僧将孙悟空赶走后,又被妖怪捉住,猪八戒用激将法请美猴王重新出山的故事。还有一本《八仙过海》,故事情节就不用说了,我记得这本书给我的绘画兴趣影响很深,我甚至还将八仙过海画成了一幅几米长宽的画,挂在堂屋的正中央,一贴就是许多年。我突然想起,我小时候画的大部分都是工笔画,可能全是因为看小人书太多的缘故。

除了神话外,我还记得有一本童话故事,叫《水晶鞋》,也是我的最爱之一。画面也是手绘的,画中的姑娘们腰都很细,屁股都很翘,而且都戴着帽子,其中许多画面我至今记得依然十分清晰。另外我还有一本喜剧色彩的小人书,叫《瞧这一家子》,是电影画面的,我很喜欢这一家人令人逗乐的故事。也是因为这本小人书,才吸引我后来有机会去看了电影。

小时候看过的小人书应该还有很多,但要我一下子能想起来的,也主要是这几本了。当然还有一个关于买小人书的故事,让我至今印象深刻,因为它是我付出了许多泪水后才换来的。也是很小的时候,我的同伴有一本《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我不知怎么就一下爱上了,非得闹着要买一本不可。其实这本书我已经看过了,但也许是内容极适合我的口味的缘故,总之就是想拥有一本,而且要一模一样的。于是,经过长时间的在地上打滚,才终于去很远的公销社里买到了一模一样的。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我真是挺蠢,明明已经看过了,还非得要再买一本不可。其实要买也完全可以买另一本没看过的,估计也还有许多更不错的小人书在等着我。但那时的我就是一根筯,非得买一本一样的,估计是鲁智深的形象实在太打动我了。也奇怪,我也很少这么倔强的,那一次经过“持久战”我还是赢了。后来,书买回来,我又很快便将它扔在了一边。这,便是童年。

这次在沙家浜买的小人书,书名就叫《沙家浜》。我其实很久没见过小人书了,一看到这里的柜台有,便毫不犹豫的买了一本,既是作为到此一游的纪念,也是为了重温童年的回忆。这本书是手绘的,我发现一长串作者名单中还有戴墩邦这样的名家,以前我是从不关注这些的,不过我一直对能手绘图书的人充满敬意。这本书里全是舞台剧中的经典造型,虽然很“假”,但我还是在颠簸的汽车上一口气读完了它。

我发现我依然很喜欢看小人书,经过多年以后,重拾小人书的滋味真的非常美妙。我陶醉于书中的故事,更喜欢每一幅精致的画面,每一页的图画里都充满着单纯与真诚,反映了那个时代的情感与追求。我买下这本《沙家浜》,除了珍藏留念外,便是想留给我女儿懂事后来看,现在的孩子在电视和网络中长大,不知道他们对小人书是否还感兴趣?一如我们当年一样。

在大人的世界里,我偶尔拾起了小时候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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