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意识下,人是极易犯错的。清雪浑然没注意,脚下一滑,怕是踩在了一片烂叶上,身子一歪,跌进了树丛深处。柳枝山上,除了杨柳外,大多都是四季常青的品种;所以即使是在深秋,整个山头依旧满目葱绿,只不过在这样的夜色中,看去更加黑了。
双手撑地,缓缓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身上并无痛感,谢天谢地,幸好没有摔伤,只是一身漂亮的白色衣服,添了几片黑色的斑驳。这一荡,反倒让她清醒了许多;许多往事,渐次在脑海浮现。
她很快来到了一块白色的大石头前,旁边有一张石桌和一尊石凳。原来定是有四个石凳的,想是给哪个调皮捣蛋的人扳倒了。上山的人,大多三两成群,他们自然看不上这儿;可是,清雪和立河恰好相反,他们打心底里热爱。因为这儿有太多似曾相识的感觉。
它跟家乡狐仙洞前那块大石差不多——长宽高约十来米,其实也没谁具体尺量过;只是小时候,他们喜欢两脚相对地睡在上面,眯着眼睛晒太阳。俩人都是一米五的个头,占了石头的四分之一。煞白的大石头,一尘不染,在太阳底下,微光闪耀;睡在上面,平坦舒服。
她此刻好像又听到一个声音:“清雪,要我拉你吗?”是了,以前在家,每次去那儿,立河总是争先恐后地爬上十米之高的白石,然后居高临下地对清雪说这句话,等她天真地眯缝着一对水汪汪的眼睛,使劲地点了点头,再说:“叫我声哥,我就伸手。”
清雪想到每次都让他拉自己,心里总有一点小小的不服气,为什么不反过来让我牵你呢?这次偏我就要自己爬,不能让他小看了自己。于是伸出小手去抓凸起的石头,慢慢的、一步步地向上攀援,终于到离地五米处时,向下一看,好高哇,心头一惊,脚下虚滑,蓬地一声摔了下去。
屁股上立刻传来阵阵疼痛,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清雪又痛又怕,于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清雪,清雪,你怎么了?!”立河已经从石头半高处跳了下来,奔到身旁,伸手去扶她。“你痛么?”
清雪只是一个劲地哭,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嗓子责怪立河说:“都怪你!呜呜!”
立河看她哭得甚是伤心,想是她的腿被摔断了,感到无限的惧意,回家肯定要被妈妈责罚了;又听清雪责备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要是早拉她上去,或是听妈妈的话不和她一块儿玩就好了。想到这里,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两个人的哭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洞口前吹来阵阵凉爽的春风,渐渐的,干涸了他们脸颊两旁的眼泪。终于,清雪感觉疼痛在慢慢地消失,转头看着立河哭得比她还厉害,想是他知道自己错了。于是,她停止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