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樊城的火车是晚上九点。
芝茹看到车票,心紧了一下,听到小雯的解释,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乐大哥说,西线铁路修正,很多火车都停运了,只有这一趟是绕道西北线的,时间是不太好”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小雯像做了错事般,维诺着说,“芝茹姐,退票现在还来得及。”
她勉强笑了笑,说,无碍。
九点?
足矣让他洞悉一切。
天淅淅沥沥地飘起了细雨,秋风骤起,一滴一滴敲打在窗户上,铮铮作响,恍然间似又听到了芭蕉的摇曳声,他搂着她,静静地站在窗前,玻璃上倒影着他的音容笑貌…她双手捂着脸,深吸一口凉气,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忙起了身,去关窗门。
院子里反照着橘红的灯光,他撑了把伞,默默地站着,仿佛一直在等着她,等她发现自己,她神色慌张地躲靠在墙上。他冲到门前,不停敲拍着房门,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知道她的执拗,乐志远面对着屋里的人,最后不得不妥了协,“晚茹,我只想送你一程,你别怕,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马上离开。”
她没有回应。
“一路小心。”
他楚楚地道了别。
听到脚步声渐趋渐远,她松了口气。
不想见到他?无颜再见到他?她只是潜意识里躲藏起来,不想理他。
看看桌上的闹钟,已经八点,下起了雨,剧场的门票早早派发完了,现在镇上的人肯定都候在场子内等着观影,街上人烟稀少,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她随意地拎了个小包,像晚上冒雨回家的妇人,匆匆闪出了后门。
沿着巷子拐到紫青胡同,然后穿插到玉清河岸,走到尽头,便是候车的月台。胡同很长,怎么走也看不到尽头。风不知何时大了起来,衣裙像只飘摇的风筝,扯着脚踝,不让她离开。
后面的车鸣声时不时响着,她知趣地往墙边靠了靠。像只离弦的箭,它出其不意地从身后冲了过去,积水溅了两尺之高,不偏不正,全落在她的身上,什么素质?莫明地怒火涌上了心头,嘴角动了动,又忍住了,雨天总会湿的,算了,赶路要紧。她提起裙角,拧干积水,摇了摇群摆,对自己安慰一笑。
迎面似乎有人走了过来,听到响动,她身子向右偏了偏,想跟他擦肩而过,失策地是他亦向右躲着自己,她再向左,他竟然跟着她的方向,反反复复了几次,她撩起了雨伞,平静的心顿时乱了。
那双深邃的眼眸怔怔地望着她,雨水顺着他紧锁的眉宇滴落下来,身上是昨晚那件睡衣,没来得及换,全浸透了。她的心突然痛痛地,顾不得一切,把伞举过他的头顶,他不假思索地把它推开了,她又撑了过去,他又把它打掉了。她满脸怒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要走,却突然被他拉进怀里,紧紧箍着她,似乎要用尽全部力量。她扔了雨伞去掰他的手指,却听到痛苦的声音。
“晚茹,我错了。”
她愣了愣,他错了?他怎会犯错,错的是她。可她的手却软弱无力起来,始终敌不过心里的那份眷恋。
他扳过她的双肩,把她紧搂在胸前,浑浑噩噩的凑近她的嘴角,接着狠狠地吻了下去,仿佛竭尽全力要将她吞噬掉融化掉。
不远的街灯下,乐志远呆站了片刻,知道她没有危险,笑了笑,却比哭还让人心痛,终拖着失落的步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