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这样精致地梳妆过,凌晨六点坐在了哑镜前,稍稍绾了简单的发髻,故意留下两缕青丝,戴上他送的玉钗,没有过多得修饰自己,觉得素雅便够了,随后在衣柜里选了那件蓝紫色旗袍,印着梅花图案,衣领衣袖的地方稍作了改良,他说,如此比较配她。
“常妈,我今天不会回来了,午饭晚饭,你就别准备我那份儿了。”她整了整披肩,拎着包包,隆重地像去参加什么晚会。
“你要去哪儿,要不要我陪着?”常妈顿觉不对,担心地问她。
“没事儿,去送一个朋友。”
她说着,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初秋的霜雾笼罩着嘉渝镇,无人的街道看不到尽头,只闻得深巷处买花儿的叫卖,青苔石阶湿漉漉地像被雨水冲洗过明亮,她谨慎地迈着步子,踏踏地脚步声没有愉悦反倒沉重。
看管所的门紧闭着,门环冰冷的寒心,她使力敲了敲,闷闷地回音撞击着她的心脏,胳膊不由颤了两颤。
“现在还没上班儿呢?谁大清早的不懂得规矩?”
掌门的人一边叫嚷着一边打着哈欠,见是一位妖娆娇媚的小姐,衣着不是一般的小家百姓,嘴巴呆愣了半天才收回,客气地说,“小姐,什么事儿?”
“麻烦你,我要见狱长”
她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白纸,坦然地递到他面前,他接过一看,身子顿时像遭了雷击,一个洌颠差点站立不稳,面无血色强拉起笑脸,请她稍等片刻。
“乐志远无罪释放林博文”
以为是看错了,他又对着光亮仔细地默念了一遍。乐志远是重大要犯,需严加看管,上级无正式文件下达前,是不可随意放走的。现在这份手谕,算不上正式的东西,但与真正的“圣旨”似乎又无多大区别,该如何是好?慌忙拨了狱长电话。
林元帅的命令向来不会突然,罗警员通常电话里提前下达,然后附带正式的文书。昨天在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前,便收到了手谕,今儿竟然又来了一张,而且这内容…
狱长提着心通知了罗顺,他像是洞悉了一切,说,那确实是元帅的意思。既然是元帅的命令,也没什么好疑虑的了,直接去了监狱,提人。
听到门“哐当”打开的响声,乐志远翻了翻身子,既然是要上刑场的人了,还有什么能吸引他注意?
自古落难多是书生,从焚书坑儒到明清文字狱,有多少人是躲过的,有多少人不是颠沛流离孤坟凄凉的?
他认了,这是他的命。
“乐志远”
狱警喊了他一声,见他闷着不回答,气恼了。
“你个小子,真是幸运啊!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有位如花似玉的小姐,三番四次地跑来为你开罪。”说着踢了他两脚,“唉,唉,你走不走?”
脚步声渐远,乐志远起了身,见门口大开着,牢房里没了人影,云里雾里地似有些不明白,唯一有点儿知觉地是,没有门挡着没有人拦着,他可以出去了。
门口的光亮像一朵盛开的花迷惑着他,吸引着他,犹若一场梦境,有雀跃的鸟鸣,有清新的花香,越走越近,那束光线渐渐聚集起来,最终缠绕在她的身上,她依然是那么美那么雅致,微微一笑,却百媚丛生。
“晚茹”他呆傻地站在哪儿,愣愣地唤了她一声。
她冲他眨眨眼睛,“走吧!你现在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