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爷、毒妇人?”秦河觉得奇怪,剑怎么会有毒。
“妖冶!妒夫人!”老乞重重说道,“这两种毒只要混合,便会产生剧烈的毒气。”
“你怎么知道?”
“用耳朵都可以嗅出来。”
“哈哈……我只闻到桃花的味道,突然觉得世上吹牛厉害的人,都给我遇上了!”
“信不信由你,死后若到了地府,莫怪我没提醒。”
真的?秦河犹豫,尽管认识不久,萧俑却一直以诚相待。瞧老乞丐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于是猛地挥手,剑鞘立即脱离,飞入草丛中。看着焕发光彩的赤鬼,惋惜道:“剑也不能用么?”
“缺了妒夫人,妖冶成不了气候,一年半载还毒不死你。”
“萧俑为何要害我呢……”
“嘿嘿!别忘了,他是杞王的外娚。”
“杞王?我和他素无来往,更不可能!”
“江湖中,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多了,成王败寇,有哪个王者心不狠?”
晚风吹起老乞丐的白发,深陷的眼窝里,仿佛有炯炯目光,“你年纪虽轻,心肠却好,若是去天极大陆时带上我,老瞎子愿赠送你一物。”
“不必了!千万别赠!”
“你这小子好不识趣,坏人当好人,好心却以为恶意,哼!我要下毒你早就死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哈哈哈……”
老乞丐耄耋之年,苍凉笑声中,似乎带着些许自嘲,想当年只有别人哀求,多少王公将相,江湖高手屈膝折腰,乞求自己饶恕。
可自从那一天,遭遇了僧如定后,天下人人闻名色变的毒王,竟消声匿迹多年,如今沦落成街头乞丐,甚至向人求助……
当年的天逐大陆,和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常生战火连天。世事几经轮回,强大的秦国也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一场蔓延极快的瘟疫,致使全国上下哀鸿遍野。
有一天,堆满死尸的万人坑里,有个婴儿呱呱坠地,竟然奇迹般地从死去的娘腹中出世。
恰逢一代魔王鬼手宫本厉正收集尸毒,便将其带回抚养,并传授技艺,取名尸于野。
尸于野和另一幼儿相伴长大,只不过,钟于期学的是医人之术,他却学伤人之法。许多年后,一个成了药王,一个是毒中王者。
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何况是性情和志向均相互对立的两个人。宫本厉死后,为了争夺鬼王宫的继承,两人连番恶斗,最终尸于野不敌钟于期,不得不流落他方。
上天关了一道门,同时也会打开一扇窗,五十岁后,游历四方的尸于野毒艺越来越强,还自创了天下无双的暗器——追风射影!
那是一种以内力催发,同时散射数百上千枚毒针的方式,每支毒针反复不定,追袭空气流动,作无规则的多次攻击,如此骇人听闻的狠辣手法,想必天下没人能躲得过。
自然钟于期亦身受重伤,被逼让出师父的地宫。
老乞丐说起往事,仍能看出他当时复仇的快意,两师兄弟怨恨之深,实质是由鬼手魔王默许促成,或者这样竟争才能发掘传人的巨大潜能。
然而山外有山,片刻后,老乞丐神色黯然。
往事重现,夺取地宫不久,有一天,僧如定便出现在隐秘的地宫入口,嚣张的气焰,一代毒王也自愧不如,他只是十分狂妄的说了一个字。
“滚”极其刺耳,能让弱者流泪,强者疯狂,修者也难免暴跳如雷……
尸于野武艺不凡,再加上无孔不入的施毒之术,自信对方一定会死得非常难看。
然而事与愿违,因为对手净是虚影,倏忽间避开连环数掌,追风射影以雷霆之势爆发,一刹那,千百道寒光射出——
还记得当时飞着大片蜻蜓,在追风射影中纷纷坠地,无一幸免。
可是,僧如定却毫发无损,冷笑着从暴雨般密集的暗器里出来,反将满手毒针,遍插自己双眼……
“你们如此年轻,怎么也和他有过节?”
尸于野淡淡的语气,像是已经穿越了数十年的岁月,虽然那一战失去名誉和双目,但彻底改变了性情,当年的一代毒王,早已死了。
“开始没过节,不过现在有了,”秦河凛然道,听说过不少僧如定的劣迹,更是亲历宋玉之死,实不齿其为人。
“日间听说你们要去找他,是否已经知道他在何处?”
“他根本就不是天逐大陆的人!”
“嘿嘿,不错,后来我也听说了,而且他要寻找念天石。”
秦河一怔,这老头儿双目失明,当年尚且斗他不过,现在不是等于送死,难道也巧遇了念天石,功力大增?
“你找到念天石了?”
“这你不必问,我不知道天极大陆在哪里,只要去的时候带上我,追风射影或毒王秘术任你选一样。”
“我不要你的东西。”
“为何?老瞎子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他做了那多伤天害理的事,找他是应该的。”
“嘿嘿……毁我双目便罢,可恨的是,恩师的地宫已被他弄得污秽不堪,形同废墟,此仇不报,死后有何颜面见他老人家……”
月亮爬上梢头,萧俑的宅园里,数百军士将胡飞和秦河的卧房围成铁桶,另外还有数千战士赶来。
杞王得知两人与僧如定有牵连,誓要生擒其中一个。
萧俑在海上就知道他们身手不凡,打算以炼香先毒死秦河,剩下胡飞,料想也跑不掉。
子时将近,听到卧房里鼾声如雷,另一间却声息全无,不由窃喜。
“捉活的!”
“是!请公子退下,防止贼匪误伤!”领队的章将军道。
“杞王甚为重视此次行动,我怎可落后,秦河既中计身死,胡飞不足虑也,记住留活口!”
“遵命!”
萧俑背起手,站在桃树边,人面桃花相映,正值春风得意时。
胡飞酒醉沉睡未醒,突然颈上搁着刀剑,手脚立马被套上铁链枷锁。
醒时发觉被军士推至庭院,看见满面笑容的萧俑,陡然愤怒不已。
“萧俑!你绑我做什么!”
“胡兄,暂且委屈一下,见了杞王,我想,很快会重获自由的。”
“贼厮鸟!快放了老子!还以为你是好人,你姥姥的,没※※的东西……”
“公子!另外那间房没人!”章将军急急来报。
“秦河没在?死何处去了?”
“王八蛋!我兄弟正跟你娘快活着……”
“把他押去天牢!”萧俑怒道,眉头一皱,“多派发人手,全城搜捕!”
“押走!”领队手一摆,转身道:“戍卫营应该快来到了,末将去安排!”
“好!将军速去!”
嘭嘭嘭
章韦迈开大步,这时喊声忽起,有两人突然出现在庭园门口,押解胡飞的士兵接连倒地。
旋风踢腿,眨眼工夫兵士便摔飞一片,秦河扯住胡飞身上铁链,却扭不断。
“好脚法!”胡飞大笑道,“兄弟你没死吧?”
“差点,你睡醒了么!”
见他被铁链缠绕,像捆粽子似的,确信萧俑果然不安好心,远远朝他击出一掌。
章韦武艺甚高,见状立即以掌力接下。
轰!
气流瞬间化成烈风,吹落了一地桃花。
“小子,你内力如此强!”
尸于野惊道,虽然看不见,但数十年的修为,几乎能以耳代目,感知异常敏锐,秦河展示出的轻功掌力,远超想象,章韦乃杞王身边出了名的高手,竟与之势均力敌。
“你想去那个地方的话,就替我先带他走。”
“不需要留下帮忙么?”
“先走就是!”
“好,哇好重……是个胖子!”
尸于野伸手抓住铁链,和胡飞消失在夜空中。
“除了咽气,用尽办法,务必留下他!”萧俑朝章韦低声道,眼看着胡飞被老乞丐带走,心想他们原来早就是一路人,气恨中再容不得秦河逃离。
“上!”
将军一声令下,数百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即上前围堵,刀戟顷刻如林。
秦河举起剑,从右至左扫视泛红的剑身,逐渐由凝重化作冷笑,神色数度变幻,像是怜悯,又暗藏杀机,心想或许这剑要饮血了。
“秦兄弟,杞王其实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两位到宫里一叙。”
“哼!飞哥都让你绑了,还无恶意,萧俑,你太虚伪了!枉我们还把你当朋友。”
“我也是迫于无奈,胡兄误会了,加上酒醉闹事,情非得已,只好暂时将他控制。”
“你以为我会相信?”
“莫要误会,要不叫胡兄回来,等酒醒了,我们朋友一场好好解说。”
“哈哈哈……”秦河大笑,倏然竖起剑,注视异样的红色光彩,“当我刚出来行走江湖么,这上面的妖冶,怕是还毒不死我吧?”
萧俑脸色剧变,一会儿才恨恨的说道:“你知道妖冶?”
“当然!耳朵都能嗅出来!”
“公子,多说无益,我将他拿下!”
章韦说罢,立即纵身扑来,所使的剑比赤鬼宽大一倍不只。
嘡!双剑相交,两人均一触即退。
秦河迅速迎战,感觉对方剑上涌来汹猛的内力,招数甚是奇特,剑气从刃尖迸发,却由地面腾起。
急忙飞身倒跃,地下仿佛火山喷发,一路咝咝冒气,激起大片尘土。
躲避怪异的一招,身后立时有刀枪递来,回手一劈,削断许多兵器。
如此宝剑,奈何有毒,秦河不禁起了杀心,瞧一眼缓缓逼近的层层士兵,凌空朝萧俑掠去。
噹!
那将军又横插其中,可恶!赤鬼竟被宽厚的剑身粘住,头下脚上的凝在空中,心想像萧俑这种人总是有无数爪牙,许多高手也心甘情愿的为其卖命。
剑上再添几分内力,章韦双足陷入土里,苦撑中厉声喝道:“笨蛋!还不下手!”
麾下的校官抖擞精神,猛然越过士兵抛出数根铁索。
就在铁索将要缠身时,秦河瞬间朝章韦拍出一掌。
轰……
炽热的气四处飞溅,转眼烧成烈火。
看着滚滚火焰,萧俑大惊失色,匆匆后退,但觉人影晃动,身边的副将已将突袭者拦住。
是他!竟快成这样!方才一念间,秦河倏然从数丈外跃至,萧俑想到这里,更是钻进人群里躲藏。
“护住公子!”
章韦大喝,身形拔地而起,追赶一击即退的秦河,月光中,前方影子愈见虚无缥缈,于是猛地将剑掷出。
重剑挟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宛若尾随的惊雷,感觉情况不对,秦河不敢轻易以剑撩拨,幻影心法闪电般变换,身形诡异的曲折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