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慕盛逃回林西后,心慌意乱,纵有彩蝶柔情万种,也属枉然。
一想到监生包得财暴尸兴阳河滩,他就会心惊肉跳,毛骨悚然。想到自己这些天来为捞银两,替官家出脸,在林西兴阳的出格“表演”,他就坐卧不安。林西兴阳款众会放过他吗?夜长梦多,走为上计,赶快溜人,否则性命难保。
他叫家丁和彩蝶赶快收拾金银细软,脱掉头人绸装,一身贫民打扮,连夜溜出林西,逃往潇湘HN三条河起款围攻官家结束后第三天,款首王崇武携阿猫石龙用木桶挑着两条大活草鱼,翻山来到了兴阳杨显光家火塘。
“嘿,款首,这次联款我们干得真漂亮!”王崇武和石龙一进门,杨显光就兴奋地说。“哎,我说款首,你每一次来看大哥,都要挑这扛那,太讲客气了。”杨显光笑着接过阿猫石龙肩上的担子,找一个大木盆,放出大草鱼,加上一满盆清水,大草鱼就臂臂拍拍地在大盆里跳开了。
“嗬,真鲜活!是打鱼生的料!”杨显光边看边说,“你俩先坐着,我把大草鱼收拾一下。”就忙着找砧板菜刀去了。
杨显光父母和妹妹都出门做活路去了,未回来。这时正是中午时分,又是插秧季节,兴阳大寨显得有些寂静,赶跑了官家,大家都安心种田去了。
偶尔有几声鸡鸣,更显得村寨的寂静。
菜刀、砧板备好后,杨显光就利索地忙开了,刮鱼鳞,开膛破肚,切片晾干,炒玉米,备酸菜,不一会就差不多了。杨显光又下楼到屋后的菜园里扯来了鱼香了、紫苏等生料,鱼生就做好了。再到酸坛里抓来几碟酸蚂蚱、酸辣椒什么的,就可以上桌喝酒了。还有一碗酸豆角煮鱼头汤,清新爽口,下酒必备。
杨显光从屋角端来一坛酒,边开封边说:“这坛重阳酒是去年重阳节时封坛的,是当年的血糯酿就的哟,今天咱几兄弟一定要喝它个坛底朝天!”
“哈哈哈一一”三人开怀大笑。
他们这次用的是小碗,斟满后,杨显光豪爽地举起酒碗:“崇武兄弟,来,为五香庙赶跑官家,为兴阳巴头两条河的情谊,干杯!”
酒过三巡后,杨显光说:“崇武,你们在麻江,要多与马善汪寨的吴尚林联络,他是朝堂功夫的正宗传人,武功高强,在麻江河是一位很有威信的勒汉头,我们三条河要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才能确保村寨平安啊。”杨显光又附到王崇武耳边,小声地说:“崇武你记得不,今年土王节,巴头小寨吴邦道被‘敢斗’琢眼珠后,从他身上掉下的匕首吗?刻的是‘大清平州侍卫’字样。你们巴头马善要竖起耳朵,看好吴邦道,此人肯定有来头,我们得多加提防。”
王崇武端起酒碗,胸膛一拍:“兄弟你放心,麻江人的眼睛是睁着睡觉的。来,兄弟,干了这一碗!”
双方又是一饮而尽!
三人你来我往,碗碗见底,一直喝到太阳偏西。这时,楼下忽然响起了上楼的脚步声,杨显光出厅堂一看,原来是马善汪寨的吴尚林来了。
“哎呀呀!稀客,稀客啊!”杨显光抱拳相迎,扭头对里屋火塘喊:“崇武,你猜谁来了?”
王崇武从火塘里跑出来,一看是吴尚林,兴奋异常:“侗人讲不得,刚说到你,你就来了,欢迎,欢迎!”
把让进火塘后,杨显光跑进隔壁酸房,又是一通酸鱼酸肉,剪得剪刀咔咔响,每人桌面上小山似的一大堆。
“来,画眉叫,贵客到。先干一碗再说!”大家端起酒碗,来了个碗底朝天。
“尚林兄,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兴阳来的?”杨显光显得兴致勃勃。
吴尚林马上正色,低声说道:“今天大清早,我去归宜卖酒,路过江底庙时,正好看见独眼吴邦道被两位神秘的汉人接走了,这两位汉人虽穿侗装,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下田劳作的侗仔,眼神贼溜溜乱转。”吴尚林看一眼王崇武,说:“我马上转身,上巴头找崇武兄,说是来兴阳了,就追尾到这里来了。”
“噢,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王崇武沉思着,意味深长地说。“尚林兄,你反映的情况很及时,也很重要,三条河款众感谢你。”
杨显光端起一碗酒,站起来:“尚林兄,你操心了,来,先干一碗润润喉!“杨显光与吴尚林手拉手,碗换碗,一饮而尽。
王崇武抚了抚藏在腰间的短剑,说:“他们行动这么早,我们可要小心了。俗话说,家贼难防,麻江河独眼吴邦道已经跳出来了,显光,你们林西河这边也要提防啊。吴慕盛虽然跑了,但难保不会跳出其它麻疯头。”
杨显光抓起一个大酸鱼头,精准地塞进吴尚林的嘴巴:“大家不要光顾说话,吃菜啊。林西河这边有我和昆德在,放心就是。“
“显光呀,三条河的事,要多个心眼啊。”王崇武说着,看一眼窗外,“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趁早回麻江。”
大家站起来,每人满满倒上一碗酒,手拉手围成一圈,一气喝完。王崇武他们要下楼了,杨显光紧紧搂住王崇武的双肩,说:“兄
弟,不远送了,一路小心!”
第二天天擦黑,就有两位神秘的汉人身着侗装来到兴阳,走到寨尾小财主杨文虚木楼下,叫了两声,开门上了木楼。
这两位神秘汉人在杨文虚家住了一夜后,第二天佛晓和杨文虚一起,摸黑走出兴阳……
寨子里的狗,狂吠了好一阵。
兴阳大寨,又迎来了不安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