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阳大寨鼓楼坪聚会抗税当天晚上,半夜时分,黑云集聚,伸手不见五指,一场大雨眼看就要来临。
“轰隆隆——”今年春天的第一声春雷炸响了。接着,兴阳大寨是一片菜刀敲砧板和剪刀开剪声。侗家习俗,每年春天第一声春雷,就要敲砧板和动剪刀,还要摇火塘上的薰禾架,意思是新的一年里有肉切,有鱼剪,有禾把薰晒,祈求好运。
接着一场春雨哗啦啦落了下来。
杨天忠厅堂,画眉王“敢斗”扑碌碌地在笼子里上窜下跳,刚才的一声春雷,弄得它兴奋异常。
杨天忠太喜欢这只鸟王了,以致他对另外一只画眉不再感兴趣,前两天派包量送给关洞老亲家石成山头人了。
说起鸟王“敢斗”,还有一段离奇的经历——
孟寨位于孟江河畔,孟江河因孟寨而得名。孟寨头人叫吴世祥,也就是“敢斗”的前主人,一生酷爱画眉,上山下河笼不离身。路滑摔跤人倒地了,滚得满身是泥,手中的鸟笼不倒,始终稳稳提在手中,因此得了个外号叫“画眉头人”。
这次公仁德派人到孟寨找画眉,画眉头人得知杨天忠因画眉冻死而大病,出于孟江、林西、麻江三条河的珍贵情谊,慷慨地把鸟王敢斗送给了兴阳八寨头人杨天忠,可见情义之深厚。
轰隆的雷声也把杨天忠惊醒了,他本来就睡不着,刚迷糊了一阵。今天鼓楼坪上的一幕历历在目,挥也挥不掉。作为头人,他肯定想让寨子平安无事,可是,族众的情绪太出人意料了,官家是决不会就此罢休的。而且,林西上寨财主吴慕盛也是林西河响当当的财主、头人啊,弄不好河头河尾心生介末,今后大家怎么来往呀。更要命的是,如果官家动真格的话,兴阳八寨还有安稳的日子吗?我们这些头人、族长怎么办?他越想心里越乱,刚迷糊一阵,春雷又响了……
杨天忠在黑暗中摸到长烟杆,装上烟,点上火,巴嗒巴嗒抽起来,屋里立即弥漫起一股浓烈的叶烟味。烟斗上的火星随着吸附而明明灭灭,杨天忠的心里,也随着烟斗火星的明灭起伏着,索性睡不着了,那就起来吧,杨天忠披衣起床。
外面的雨还在下,杨天忠走到楼下,他习惯地凑到笼边,先看看画眉。敢斗也睡不着,在笼子里上下翻飞,见到杨天忠,还凑过来,把嘴伸到栏外,在杨天忠手上轻琢了几下,鸟通人性呀。杨天忠心里想,敢斗呀敢斗,你为什么也睡不着?
这时,天也开始麻麻亮了,杨天忠找来一件大棉袄,盖在身上,躺在鸟笼边的太师椅里,见到鸟王敢斗,他的心里不知怎么舒坦多了,竟躺在椅上睡了过去。
“大伯,大伯。”杨天忠被人叫醒,睁眼一看,是包量,“显光叔看您来啦。”
此时,太阳已爬了一杆子高了,阳光照在他脸上,刺得他眼花花的。雨过天晴,天蓝得如绸缎般细腻,好像手指戳一下就会戳破一个窟窿似的。
“大伯,显光来看您啦。”杨显光站在身边恭敬地问侯头人,“打扰您休息啦。”
杨天忠坐起来,摸到椅边的长烟杆:“我也该醒了。”装好烟,杨显光擦火石把烟斗点燃。
敢斗似乎很知趣,见杨天忠醒后就立即欢叫个不停。杨天忠起身凑过去,嘬起口哨对敢斗嘘了几下,算是打了招呼。
“显光呀,昨天鼓楼坪的事我都晓得了,这事既然闹起来了就很难收场罗。”杨天忠抚摸一下鸟笼,“只是要注意一下河头河尾的情份,林西吴头人在林西河也是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呀。”
“吴头人也太过份了点,”杨显光说话虽尽量谦逊平和,但还是暗露锋芒,“竟敢帮官家在林西兴阳强征新厘,他这样做与林西河不是一条心。”
“征收新厘是官家的意思,吴头人只是帮点忙而己,河头河尾和睦事大呀,把吴头人从兴阳大寨鼓楼坪赶走,我们头人把脸往哪儿放呀,今后又怎么好意思再见到林西乡老?”杨天忠一脸忧虑重重的样子。
“大伯,您别担忧,我想如果吴头人在林西鼓楼坪露面帮官家,林西乡亲也会闹他的。”杨显光肯定地说,“不信我们等林西的消息吧。”
杨天忠把烟斗顿在木楼板上敲了一下,“这只是我们林西兴阳这头,官家那头肯定也放不过我们,事情闹大了。”杨天忠把烟斗凑到嘴边,鼓起腮帮,吹了几下烟灰,算是把烟筒收拾利索了。“你们年轻人性子急了点,事情既然闹成这样子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罗。……萨啊,保佑兴阳人吧。”
“萨”是侗族始祖女神“萨岁”,侗族人认为她能保佑平安、化险消灾。
画眉王“敢斗”此时也沉默了。
再说林西上寨大财主吴慕盛灰溜溜逃到林西后,一想到兴阳大寨鼓楼坪那一幕,不禁心有余悸。兴阳人简直吃了豹子胆,反了。我吴某人在兴阳丢了面子不说,看来那一大把佣金银两也没了……不过,好在还有林西王朝,堤外流失堤内补嘛,林西好歹是自己家门口,不看人面看佛面嘛,料想林西父老还是要看一看我吴头人的面子的。
吴慕盛精神一振,神气也来了:“彩蝶,过来,给老爷装袋烟!”
彩蝶是邻近的山南小女子,十八岁,是吴慕盛去年八月十五去游玩时带过来的,明是丫环,暗中陪老爷睡觉。彩蝶长得细皮嫩肉,身材小巧玲珑,一对****又白又挺,撩心着呢!
彩蝶碎步走进来,屋里的小灯笼蒙蒙胧胧的,更衬出彩蝶迷人的身段。“老爷!”彩蝶心里知道老爷唤她进来是什么意思,声音清甜得像还带点花瓣的嫩黄瓜。彩蝶紧靠老爷站在床边,吴慕盛斜靠在床头上,彩蝶抱住老爷的头,把高挺的胸脯压在老爷脸上,扭曲着纤腰,让胀鼓鼓的****在老爷脸上摩梭着,口中呢喃地呻吟。
老爷喘的气也越来越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