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信
八宗十二宫,是一个国家皇室之下最顶尖的势力,十国当中,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八宗十二宫,每七年,各国八宗十二宫都要派出代表参加国赛,来确定八宗十二宫的排名,每十年,八宗十二宫要举行大比,大比前十五可以随皇室的五位人选组成队伍参加十国大比,来决定未来十年内十国的排名,两赛的成员标准不同,前者的标准是三十岁以下的源师境及以上弟子,后者的标准是百岁以下源灵境及以上强者,凡是有资格参赛的选手,无疑都是实打实的天才人族。
此时正是初夏,三年后,就是国赛,如果齐璘能在国赛上大放光彩,也许就可以阻止齐家的悲剧,至少,也可以争取一点时间。
但是如今齐璘才是气境八阶,连修行者都算不上,两年成为源师,至少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当然,这些想法要是让寻知道,他一定会郁闷地大叫起来:你担心个屁啊,你丫的现在是三属灵根!三属灵根懂不懂啊!自身属性纯粹到极致的才会有灵根,你们说的那些什么个天才,能有单属性的灵根就很不错了,其它属性就算是相生的也会失衡,能形成第三条灵根的在上位面的世界里也找不出几个,而且都是有极强的底蕴的,这要是让那这个什么八宗十二宫知道了,不抢破了头才怪!两年成为源师很难么?老子当年从开始修行到成源师一共才用了不到不到两年的时间好不好啊喂!
当然这些齐璘都是不知道的,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担忧,而眼界太高,远离下位面已经太久的寻显然一时间也没想到这一点。
齐璘来到齐家大门前,此时齐家门前十分热闹,来往串门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天煞宗的弟子。
齐璘的眼神一暗,随即便恢复了清明,走上前去。
“这位大哥,小生有事拜访齐潇然先生,还望通报一下,只要将这封信带给他,他看了以后自然会明白。”
齐璘拦住一位看门的小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然后悄悄将两枚银币塞到了那小生手里。
在惊鸿大陆,一般都是以金银铜三种货币为准,一百铜币等同一枚银币,一百银币等同一枚金币,当然,对于真正的强者,再多金币已经算不得什么,据说源王境以上的强者之间交易都是以源石为主。
小生本是很不情愿,但是手中拿到银币,立即笑逐颜开,对于他这种下人,就算忙活一年也拿不到一枚银币,那些个来访的人,顶多是给几个铜币就将他打发了,那些个天煞宗的人个个都是趾高气扬的,只有强者才能入他们的眼,又怎会给他好处?
“哎,您稍等,我这就去。”
齐璘的这一举动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但是并没有多少人关注,齐潇然已经几乎成了一个废人,就算是他的那些所谓的故交,也极少会来看望,就算是来了也只会说些安慰的话,谁会为了为了一个废人得罪八宗之一的烈火宗?这小子八成也就是哪个人派来传话的,叫一个连修行者都不是的小子过来传话,也定然不是怎么敬重,这也算不错的,有的甚至就派个普通人过来带句话就走。
齐璘看着高兴得屁颠屁颠前去的小生,心中仅是冷漠,默默将刚才那些人的眼神一一记下,其中五个人略带嘲讽,多是其它三个叔叔的门客,有个甚至是他父亲曾经极为看好的人,多次提拔,经常在他面前提起。
此时,齐潇然正坐在齐璘的小院中,看着院中的那棵榕树,树上枝叶正密,几只麻雀在叶间嬉戏,叽叽喳喳的声音很是灵动,透过了清晨的薄雾,却透不过齐潇然已经麻木的心。
此时的他不过四十七,按照修行者的寿命来算,他还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但此时他的头上赫然已经有了白发,本应有神的眼睛中满是颓然。
他仔细看过这训练场上的每一个痕迹,仿佛又看到那个年少却坚毅的身影,从那斑驳的痕迹中,他能想象到,那个少年有多么努力。
那个少年,比任何人都要冷静,比任何人都要睿智,这样的少年,从来不会主动与人起冲突,又怎么会招惹一向安分的烈火宫弟子,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也许是谋财害命?太有可能了。每每想到这里,他都以为是自己害了他,若不是他太疼爱这个孩子,将诸多宝物都给了他,也许……
“少爷,门口有一个少年求见,他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说只要您看了自会明白。”
这时,刚刚被齐璘叫住的小生跑来,对着齐潇然说道。
齐潇然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笑容,却是不肯接过那小生递过来的信。
“又是一个来看笑话的,没想到,我齐潇然,也会落得如此地步。”
“少爷……”
小生有些为难,虽然他平时是贪财了些,但也算地道,拿了人的钱财,就要替人办事,不然良心上也会过不去,齐璘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会专挑他来带话。
“你不用劝了,我是不会看的。”
“这……”
小生本还想劝两句,但是看到齐潇然黯然的神色,终是没有说出口,默默将信放在了一旁的茶案上,便退开了。
齐璘在门口看到小生苦着一张脸走开来,就一切都明白了。
“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我家少爷说了,他不会看这信的,您还是请回吧,这金币,您也请拿回去。”
“哎,也只好这样了,信你也帮我送到了,这金币你受得,只麻烦你帮我带句话,就说……”
院中,齐潇然看着地面发呆,目光时不时地瞟过茶案上的那封信,却始终不曾拿起,他并没有他表面上的那样坚强,他刚刚失去他最爱的孩子,又遭到重创,在他最艰难的时刻,他的好友一个个远离,即便是向来和他要好的兄弟,也都不敢和他又过多往来,生怕被卷入超级势力的斗争之中。
他越发思念他的璘儿,虽然他是父亲,但也不得不说,在璘儿身边,他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天塌了,他都能帮他顶起来一样,这种想法,他有时会觉得有些荒谬,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那时他想,也许将来,他真的会帮他撑起他的天也说不定,但是现在,一切都成了虚影,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
“少爷。”
刚刚出去的小生又跑了进来。
“人走了?”
齐潇然都没有去看他,只淡然地问道。
“是。”
齐潇然闭上眼,掩去了眼底的那份悲凉,并没有做声。
“不过他让我给您带句话,他问……”小生打量着前方人的神色,发现对方毫无动作,斟酌了一下,说:“他问:先生晚上可还睡的安稳?”
“先生晚上可还睡的安稳”,这句话,在此时说起,无论什么说都有些挑衅的意味,别人刚没了儿子,短时间内又遇到了这么大的变更,怎么会睡的安稳?
然而齐潇然听到后却是一愣,猛然睁开双眼,他一直患有头疾,这是在当年的那场事件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但是其中涉及太多的秘密,他并没有同多少人提起过此事,只有齐璘和他的贴身护卫,还有为他看病的老道长知道。
老道长孤身一人,不问世事,且前两年已故,不会泄露他的事情,他的护卫同他出生入死几十年,也不可能出卖他,那,那人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他连忙拿起之前送来的那封信,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首诗:
墨点细柳裁花云,
瑶溯平湖吹莲芬,
觞筹难解黎原恨,
新月总换霎天春。
齐潇然的双眼猛然瞪大,这首诗表面上看只是劝他要想得开,但很快就能发现这是一首藏头诗,每一句的开头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莫要伤心”,而且第三第四句黎原与霎天相对,总有些不妥,相对“霎天”而言,“漫天”一词也许会更合适更押韵,但他并不觉得这是对方无意间犯下的错误。
黎原,霎天,远离天煞!?
想清楚这一点的齐潇然内心一惊,强压下内心的震惊,冷静地分析近来所发生的一切,他这么一回想,顿时遍体生寒,疑点太多了!
为什么儿子会去数十万里之外的地方去,难道他不知道那是烈火宫的地盘么?和他同行的齐优优说是在半路遇到了小时的旧友,要去拜访,半路分开了,既然遇到了旧友,齐璘为何不能一同前去?二弟的腿不是需要紫心琼灵草才可以治愈么,那他怎么没几天就生龙活虎的,他哪儿来的紫心琼灵草?天煞宗说那几个路过的散修可以做证,那几个散修他也见了,修为不咋地,最高的也不过是个二阶的源徒,本来他还想尽一下地主之谊,不管怎样,好歹人家顶着压力前来作证,咱做家属的怎么也得款待一下不是,可那几个人也就露了几次面,然后就像水滴一样人间蒸发了,本来是想这几个人应该是不想介入宗门战争之中,早早离开了,可是为什么就这几个人,就这么点儿修为,说消失就消失了呢?还有就是那具尸体,你说你们打就打吧,杀就杀吧,为什么就那么刚好的弄得面目全非,他儿子手上有多少宝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是源师来了,他都有机会周旋一下,至少也不会弄得这样惨,怎么就会这么傻不愣登的等着被人烧呢?一向清高的天煞宗,又怎会突然注意到他这样一个小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