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一时笑料迭起,燕王世子的卫侧妃与人通奸被抓个正着,据说已经被秘密处理了,随即又爆出来武安侯府的卫姨娘得罪了平宁长公主,竟然出手打了平宁长公主府的七品女官,平宁长公主震怒,命人把卫姨娘送了静修院。
这卫家可真能耐。
就在众人把目光集中在宫中的静妃娘娘身上,等着看静妃娘娘要如何反击的时候,平宁长公主亲自去了临华宫,训斥了静妃无视尊卑,欺辱宗室,静妃惶然,脱簪谢罪。
一时再不敢有动静。
这个新闻就更奇怪了,众人难免好奇打听,后来才知道,静妃得了圣上恩准,要宣武安侯府的卫姨娘进宫,不知怎么想的,并没有向卫姨娘的主母,嘉和县主宣谕,而是直接打发人跟卫姨娘说了,让卫姨娘去回县主。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宗人府据实上奏,嘉和县主上表涕泣,也不知静妃是如何辨诉,只听说当日在临华宫,圣上大怒,亲口对静妃说:“既然你那一家子扶不上墙,今后就不要与他们来往罢了。”
临华宫好几个太监都被发落了。
不少人感叹,这静妃与嘉和县主冤仇结的深了。
这些事发生的时间并不长,宫里虽是有意封锁消息,但到底许多宗室贵胄,自然打听得到,上一回静妃失了贵妃尊位,究其源头,就是因着嘉和县主与静妃娘家的冲突。
这一回,嘉和县主又给了静妃一记耳光。
不过静妃也没法子呀,人家县主理由极为充分,谁叫卫姨娘是静妃的亲堂妹呢,口口声声有静妃的话要回县主,那是公主府的嬷嬷亲耳听到的。
贵夫人们聚集的场合也是好八卦的,有人说,嘉和县主为什么要怕静妃?她虽亲娘去的早,可夫家娘家都是硬仗腰子的,又有亲姨母平宁长公主撑腰,两个亲舅舅都是亲王,贵妃就算有圣宠,又能把她如何?
陛下也不能不给宗室脸面。
也有人说:“可不是,静妃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打发姨娘去回县主?提携妹子也没这样的,到底不是大家子出来的,规矩便是差些儿,若是换了我,这口气也是咽不下去的,就不如嘉和县主腰杆子硬,拼着讨没脸,我也要闹一回!”
当然,这一回静妃才真是有点冤枉,她只是把事儿打发人回娘家说了一声,并没有来得及宣谕,无非就是娘家人跟卫姨娘说了,卫姨娘拿着鸡毛当令箭,竟就口口声声静妃娘娘的话来,替她落下个这样的把柄。
只不过陈颐安和平宁长公主拿着这个把柄,她还真是有冤没处说。
众人八卦了一阵,目光就集中在了那边席上的郑明珠身上,郑明珠刚出了月子,依然丰润美貌,如一颗珍珠般圆润,似有莹润光华般。
她坐在几位表姐表嫂之间,听人问起宝哥儿,只是笑:“哎哟,可别提宝哥儿了,这才多大点,淘气的了不得,倒是能吃的很,并不用人操心。待他大些了再抱出来给各位姨母、舅母请安。”
说是这样说,那一脸的笑是哄不了人的。
宁馨郡主羡慕道:“还是表姐好福气,第一胎就得了个哥儿,又生的那样好。我就不如表姐有福。”
宁馨郡主倒是出嫁当年就有了喜讯,只是只得了个女儿,在这种勋贵家庭,嫡长子自然是最为要紧的,也难免有点羡慕,也有点失落。
郑明珠忙笑道:“你才多大点,就这样说,先花后果这种事也是常见的,可别急。养好身子,三年抱两!”
这一日是皇三子大婚的日子,宗室勋贵到的齐全,只没见到安王世子妃,想来这些日子她是没脸出来走动了。
郑明珠想起那一位大方明丽的安王世子妃,不由的便觉得,这还真是歹竹出好笋呢,怎么她们卫家一家子蠢货,倒是出了一位这样的世子妃呢。
郑明珠与宁馨郡主说着悄悄话,不觉走到了一处花圃边上,那边嘻嘻哈哈,都是些年轻稚嫩的声音,郑明珠一看,原来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们在吟诗作对,画画儿,比刺绣呢。
这倒是姑娘们常年不衰的节目,郑明珠也不欲打扰,就拉着宁馨郡主往回走,正巧和几个小姑娘走了个对脸儿,打头的那个小姑娘见了她们,就站住了,笑着点头道:“表嫂好。”
也不等她们说话,就又笑着跑了。
郑明珠不认得,便回头看宁馨郡主:“哪家的姑娘,叫你还是叫我呢?”
宁馨郡主笑道:“既是叫你也是叫我,我打量你也不认得,这位便是你们太夫人娘家的侄孙女儿,她姑母又是我婶娘。咱们自然都是表嫂。”
原来是她们家,郑明珠顿时没兴趣了,她是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和她们家扯上关系才好,宁馨郡主见她兴趣缺缺,笑道:“如何?”
什么如何?郑明珠一头雾水:“什么?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样吞吞吐吐的起来。”
宁馨郡主笑道:“你这未来弟媳呀,你刚才看清楚了没?”
啊?郑明珠纳闷起来:“什么意思?我弟媳?”
宁馨郡主抿嘴笑:“你们家大爷不是有个弟弟有爵位的么?听说就是她了。”
郑明珠拧她的脸:“你也学点好,胡扯些什么,连我也不知道有这事儿,你到哪里听人胡沁的?人家姑娘的名声要紧,说出去可了得?”
宁馨郡主一边笑一边躲:“我哪里出去说了,不过是你们家的事,我才顺嘴提一提罢了,我知道这事儿还没定,可是不是成了八分了么,跟你提一提有什么要紧的,你打量我是你们家太夫人么,什么都敢往外说。”
没错,太夫人显然已经是帝都的一个笑柄了。
知道的人,笑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收拾儿媳妇,反被儿媳妇收拾了,不知道的人,笑她眼皮子浅,攀了一门贵亲就迫不及待往外炫耀,倒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郑明珠说:“这事儿我可是真不知道,你知道的,上个月初,我们家大姑娘出阁,没多久我又生宝哥儿,如今才出月子,哪有空管别的?我婆婆倒是在替三弟相看着,只咱们家的事儿你多少知道些,我婆婆怎么肯给他说杨家的女孩儿?这不是胡扯是什么。”
宁馨郡主笑道:“可不是,我也纳闷儿,你婆婆替你们家三爷说杨家的姑娘?可不是疯魔了么,还嫌不够烦呢,可这是跟着我到这边府里来的大丫头跟我说的,那日她去厨房给我传点心,碰到婶娘的丫鬟,两人聊起来,我那丫头可会忽悠人了,多少家生子儿跟她好的一个人似的,那丫头就噼里啪啦跟她说了一堆事儿,后来就说到婶娘这阵子总回娘家去,因着大侄女儿相看人家呢,如今已经是准定了是你们家,我虽是不信,后来想着,到底是一品大员的嫡长孙女,其实是配得过的。”
嫡长孙女?嫁谁家嫁不得,怎么就看上他们家了,郑明珠笑道:“你客气了吧,哪里是配的过,是配的过有余才对呢。”
宁馨郡主笑道:“多少人家嫡子争爵位呢,你们家三爷如今爵位在自己头上,谁也争不去,不比谁差呢,且又是庶子,亲婆婆是姨娘,没那么大的规矩,你婆婆也不好为难庶子媳妇,真是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亲事,你可别小看了去。”
郑明珠就笑,那个亲婆婆虽是姨娘,心却比世人都大呢,可没那么简单。
不过倒也不用担心,陈夫人绝对不会去杨家提亲的。
想到这里,郑明珠笑容一凝,陈夫人不会,可太夫人呢?按规矩陈颐鸿的亲事,当然是嫡母做主,可是太夫人又并不是规矩人,大约多年来,她在帝都也没什么名声了。如今为着收拾陈夫人,更是连名声规矩都不要了,只顾在外头说陈颐雅的事,如今可别又来一招,她以祖母的身份替陈颐鸿说亲呢。
到时候她在外头一传播,杨家真要把女儿嫁过来,陈家是认账好呢,还是不认账好呢?
郑明珠倒是不敢怠慢了,对宁馨郡主笑道:“你说的倒也是,我回头给我婆婆提一句好了,这回要多谢你,回头我闲了,再上门谢你。”
宁馨郡主笑道:“这值得什么谢,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呢。”
晚间郑明珠回家换了衣服,就抱着宝哥儿去荣安堂给陈夫人请安。
自从出了月子之后,郑明珠知道陈夫人疼孙儿,总想见着,便早晚都会来一趟,此时陈夫人见宝哥儿来了,果然笑开了,伸手接过来,见他睡着,也不由的看了又看,又对郑明珠说:“今儿在外头累了一天了,你也该歇着,明儿再过来也使得。”
郑明珠笑道:“倒不累,走一走也疏散。”
陈夫人笑道:“说起来,今儿在三皇子府,里头垂花门咱们碰到的那个女孩儿你可还记得?”
早上郑明珠是与陈夫人一起去的三皇子府,见的人也不少,这个时候回想起来,在那里的时候,陈夫人与那位夫人十分亲热,给小姐的见面礼也很丰厚,是今儿刚上头的一只白玉蝴蝶簪子,像是旧识,郑明珠记得,那应该是两广总督的夫人和小姐,那个女孩儿娇小秀气,感觉颇为安静。
于是点头道:“媳妇记得,是徐氏夫人和小姐。”
因各方总督都有兵权,是以家眷都须留在帝都,不能出京,这位小姐,应该是在帝都长大的。
陈夫人笑道:“徐氏夫人也是江南人,当年我们在闺中的时候就很要好,她的性子我是极知道的,大方稳重,她教出来的女孩儿也应是不错的,这位小姐是她的老来女,前头有一个同胞的姐姐,两个哥哥,姐姐嫁到了徐夫人的娘家,亲表兄妹做的亲,两个哥哥都很有出息,大哥随徐都督在两广,前程是有的,小的那个从文,如今已经考了举人在身上了,也是在沈大人跟前读书,正与老三是同窗,说不得老三还认得呢。”
这话里的意思,是替陈颐鸿相的了?
倒真是赶巧了,郑明珠也不急着接这话,倒把今儿宁馨郡主的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