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氏紧紧跟在蒋时后面,惶恐而又紧张,恨不得脚下生风才好。可蒋时偏偏不紧不慢,一步步好像是在数步子似的。吴氏氏这个难受啊,走快了怕踩着他的脚,走慢了,又怕跟不上心里害怕。
“那什么……你是几楼的啊?”她无话找话,再这样沉默下去,会让她感觉比待在办公室的时候更可怕。
黑暗中,蒋时僵直着背分明是在生气,可恨的是身后那颤颤弱弱的女人居然毫无感觉,他在气自己居然对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产生了那样奇怪的念头,更气这个念头像是初春探头的茂密青草,在他的心底蔓延无度。他冷冷哼了一声没有开口,但觉自己开了口,定是没好话。
“我是新来的……”吴氏氏见他不做声又想再扯,实在不行自己自言自语也好。楼梯间照不到外面的光,竟是比办公室里更加暗,如果不说话她会胆颤到迈不出脚步。突然,前面的脚步声消失了,吴氏氏立即就慌了神,张口喊道,“喂”语调未断,她便撞倒了蒋时的背上。
“你、你说说话好不好?”这是带着哭音的请求,吴氏氏觉得自己的手正不停抖动着,前面的这个人,她甚至没有一点儿印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会不会突然走掉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黑暗里头?天,为什么刚刚她没有做这些设想,却在这孤然无依的时候,才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你……”
手突然被牵住,这个男人有一只干爽有力的宽厚手掌,把吴氏氏的小手和她的害怕都包裹在他的手心里。吴氏氏忘了挣脱,也忘了申斐说的,男人但凡想要牵一个女人的手,其实就是在肖想女人的身体。
蒋时是除了吴申斐和环宇博外,第三个牵到吴氏氏手的男人,如果此刻他知道了吴申斐对吴氏氏曾经有过那样的叮嘱,一定能体会到吴申斐的心。
这世界上估计真的会有一种女人,只用一只手,就能把男人勾得魂飞魄散,而吴氏氏恰恰就是这样的女人。
这是怎样一双手?只有握过的人才有权利描述。纤小、柔软、细腻、平滑、紧致……蒋时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用“紧致”这个词来形容这手,难道自己竟是猥琐地在幻想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被她的手紧握着?偏偏这个时候,她的手还在抖动着,让他又开始幻想那具火热的身体因热情而颤抖的模样。
唉,为什么是这个女人?如果是其他人,黑暗刚好是最好的掩饰,翻云覆雨,任意作为,此刻早是另一种情景。
该死的女人!该死地引起了他的火!该死的不能给他灭!
“走快点,我没时间在这儿和你踩蚂蚁!”蒋时的手猛然使了劲,吴氏氏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到他的怀里,她立即站直了身体,惭愧地说:“对不起,我没站稳!”其实她心里却在嘀咕,这男人性子太诡异了,出了这道门以后,见着他都绕道。
蒋时可不知道她这心思,想着这又抱了她一把,心情顿时就好起来,牵着她的手就往前走。他没再说话,吴氏氏就跟着他的脚步,居然也不害怕了,就这样,一会儿就走到了公司大门外。
路灯把街道照得恍若白昼,吴氏氏的心这才真正落到平地。这是她成了申斐的家人后,第一次在没有申斐的地方度过了黑暗。申斐,一想到他,吴氏氏的鼻尖就忍不住发酸,果然只有在他的身边时最安全的。
冷!吴氏氏不自觉地抖索了一下,冷意顿然袭来。这绵绵的雨还在继续下着,淅淅沥沥竟然是比她来的时候更大了。晚秋的风本就仿佛掺和着冰渣子似的,更何况还添了这雨,更是冷得无以言说。
风吹在她身上,那刚刚被冷汗浸湿正粘在她身上的贴身的衣物,一下子成了冰甲,裹得她连皮带骨都冷得直发抖。她下意识地抱住双臂,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牵着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吴氏氏想着那人前后的态度,猜想他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唐突,而心生厌烦,所以话也不说就走了。
而事实是,蒋时见外面下着雨就去车库拿车,他觉得这种时候但凡是个女人都会等在门口坐他的车的。可他偏偏就算错了,吴氏氏是个对陌生人生疏到连话都不想搭的女人,让他牵着手出来已经是极限了,她怎么可能还死乞白赖地等着坐他的车?她想着先前断电的时候,用来完成任务的那张卡,早不知道被她随手扔在哪儿了,再去聚餐的地方还不是被别人笑被别人怨,不如先回去再打接电话告罪,就说自己没找到没脸去,嘿嘿,就这么办。
没想到运气那么好,吴氏氏一伸手就招到了一辆出租车。所以等蒋时把车开出来的时候,吴氏氏早已经人去无踪了。
恨,恨得牙痒痒,蒋时当时就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恨不得把它当成是某人的头狠狠地拍一巴掌。他想过就算了,那女人反正在他的公司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去,可是心中愤恼确实难平,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吴氏氏是初进的新人一定是参加了迎新会,虽然从来没参加过,但是关于迎新会的事他是早就听说了的,他估计吴氏氏突然出现在公司一定是来“寻宝”的,这么一想他就直奔“钱柜”,反正那儿也可以说是他的老巢,她在那儿的话还不落在他手里,任他宰割?
所以那晚,鼎盛迎新会有史以来第一次,得总经理蒋时莅临参加,引得群情激奋。后来,薛琦给吴氏氏描述当晚的情景时说:“你是倒了什么霉才没去钱柜领略蒋总的风采?天啊,我只能说,天啊,那是什么人啊,那模样,那气度,那拿眼扫视全场的帝王气势,是个女人都得被他迷倒!哎,这次你还真的别用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看我,他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唯一可以和你的申斐相提并论的男人,是绝世精品,怪不得横扫了全公司所有女性的心!”
当然,吴氏氏根本没有把蒋总和那个把自己从办公室里带出来的黑脸男人联想在一起。她对薛琦描述的这个“绝世精品”也抱着怀疑态度,在她被身边的男人痒刁了眼睛,不说吴申斐,就是环宇博那个妖精样,走哪儿都得引起呼叫声一片,至于一个商人,一个黑心的剥削阶层能好看到哪儿去?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关于蒋时在钱柜搜寻一通没有找到吴氏氏,心里的澎湃怒火是怎么发泄的,在这儿也就不多赘言了。
再翻过来说吴氏氏,她被惊吓了一阵再遭受寒风吹袭,全身早是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儿力来,大脑也浆糊似的,只强撑着一点儿意识回到家。
关上门,在玄关换下鞋子,她头一转差点儿就跌倒,家里灯亮着却听不见声响,也不知道环宇博在不在。唉,没劲儿管他,申斐知道她今天要参加聚餐肯定是会在外面吃好饭的,不用担心。吴氏氏木条似的往卫生间走,边走边扯自己的衣服,别怪她没有一点儿防备心,她从小和吴申斐生活在一起,有什么是需要顾忌的?陋习早在脑海中根深蒂固,以至她忘了家里还多了一匹叫环宇博的狼。
待她走到卫生间门口时,全身上下已经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了,家里从进秋开始就打着暖气,所以她脱了衣服反而觉得温暖多了。弯着腰放水,试温,滴精油,就等着水多点儿就把自己整个身体都泡进去。吴氏氏脑袋昏沉沉的加上专注于手上的事情,根本没发现大开的卫生间门口站着一个眼中、心底,早被一把欲火烧糊了的男人。
倒也不是说环宇博有多色,哪个男人如果看见眼前的情景还不动那种念头,那么他要么就是身体有缺陷,要么就是有病。
橘黄色的灯光下,吴氏氏白皙的身体迷蒙在透明的水汽里,自有一番似是而非的飘忽感,请想象一下光着身体的仙女给人的感觉,圣洁中透着妍靡,艳丽中又带点儿洁净,怎能不让人心痒痒。更何况她还弯着腰,这是对男人来说最无法抵抗的姿势,那微垂的柔软,随着她的动作轻晃,是无言的邀请,邀请男人的掌握;好吧,即使不看那梅花绽蕊的两粒红点,只看那被浅色内裤包裹着的浑圆臀部,也能让人屏住呼吸。柔韧有弹性的触感在掌心浮动,那布片下的缝隙清晰可见,更要命的是,她还毫无知觉地摇摆着腰肢,这不是要把看着的人连命都吸进去吗?
但凡是个男人,处在环宇博这个位子上,都会饿狼似的扑过去,可是环宇博没有,尽管他的心里已经像是被猫爪子不停挠着一样,奇痒难耐,奇痛无比,可是他忍着,所以说环宇博并不是个普通男人,他知道这还不是吴氏氏最致命诱惑的时刻。
他在等,等着吴氏氏发现他,等着看她用眼中的惊恐来装点她的极致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