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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宋小幸缓过神来,她颤抖着手抚摸着已是绯红色的左脸颊,用绝望而冰冷的眼神静静的看了舒子浩一眼,然后风一般的飘出了门外。
“嘭”的一声巨响,惊醒了惊恐中的舒子浩。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窜了出去,紧跟着跑步下楼。跑到楼下看见宋小幸在前面拼命的跑,他只能跟在后面大声呼叫。这一声呼叫不大,却吓坏了宋小幸。她跑得更加的用力,风吹起了她松散柔软的发,她单薄的身躯很快融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小幸,小幸……”
舒子浩的声音在空旷的小区门口被稀少经过的出租车声掩盖了,他停在原地呆愣的看着钻进出租车的小幸,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宋小幸坐上车之后忍了好久的眼泪才敢掉下来,她伸手按下玻璃车窗,任晚风吹干一直掉落不停的泪水。
“小姑娘,和男朋友吵架了?两个人最重要的是要相互体谅,不要动不动得闹分开哪。”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30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从后视镜里看见小幸在不停的掉泪,将她当做了任性的小姑娘。虽然今年的宋小幸已经 24岁了,可是她偏爱休闲打扮,加上她的身形脸蛋都比较娇小,所以她看起来就像个90后的孩子一样。
“我……”
很想解释自己年龄不小了,很想解释她这次不是闹,可是她想了想住了嘴,有什么意义向一个陌生人揭露自己的伤口呢,解释起来并不能代替你来忘记那一刻的屈辱。宋小幸躺在后座上,闭上眼一动不动。
“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要不,我还是载你回刚才那个地方吧?”
好心的司机将车停了下来,问询着躺靠在后座上的宋小幸。
“带我去最近的酒吧,谢谢。”
宋小幸的头都没抬一下,她没有交谈说话的欲望,没有给出具体地址,只是将要求说了
出来,她相信对于这个城市的熟悉,司机肯定是要多于自己的。
“不好意思哦小姑娘,我刚到这里不久还不知道哪里有酒吧哪。”
司机困窘的坐在座位上,挠了挠头,苦恼得看着外面已是人烟稀少的人行道。
这真是天要绝我?宋小幸没有了悲观的情绪,她已经发现了眼前的司机不是当地人,说话习惯用一个“哪”字结尾,当地人不会有这样的习惯,既然不能去酒吧那还能去哪了?思前想后的一会都找不出一个落脚点,她付了起步车费就下车了。
夜晚里,一丝丝的凉风钻进衣领和衣袖里,她感觉异常的冷,她下了车之后抱紧手臂一直往前走,她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现在她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回头。走了大概有20分钟的路程,她开始不认识路了,平时晚上几乎没有一个人外出过,加上轻微的路痴症,只是现在她很肯定眼前的路她绝对不常走,她颓然的蹲了下来。
“滴滴”的声音在身后肆意的想起来,她抬头看了看,是一辆车停在跟前,耀眼的车前灯光刺激得眼睛几乎睁不开,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小姑娘,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很不安全哪,我还是送你去朋友家吧。”
是刚才自己乘车的司机,原来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想到此宋小幸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它是今天晚上让宋小幸感受到的唯一温暖。本想拒绝的宋小幸没有再次谦让,而是顺从的上了车。
“小姑娘,凡事要想开一些哪,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哪。”
司机上车之后打开了广播,小幸听着主持人温情脉脉的声音,肆意的泪水又不听话的掉落,“麻烦你载我去南陵路7号,谢谢。”
司机先生这次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将车停下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他说话用的是地道的外地话,宋小幸一句都听不懂,但是她听见了一个7字,她才知道这位司机先生在问路。
“谢谢你。”
宋小幸对他感到内疚,这样的天气放在一般的司机身上肯定不会照顾她,可是他不但尽心尽力还没有任何的怨言,这世界上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存在呢。
一路上走走停停,司机先生偶尔和小幸说上几句家常话,大概40分钟之后才停在一栋看起来很精致的3层别墅大门前。
“今晚谢谢你。”
宋小幸给钱之后下了车,深深的向司机先生鞠了一躬。
“小姑娘,你有朋友住在这里吗?要不要我等她下来之后再走呀?”
司机先生很不放心的私下看了看,其实这么晚的时间段别墅里没有灯火通明是正常的。
“没关系的,她一会就下来,我打个电话……”
宋小幸摸口袋的手停了下来,她想起来出门的时候她是什么都没有带的,她是一个人出得门,现在身上除了刚付过的起步车费什么都没有,没有钱包没有手机,不好意思对着司机那真诚的眼神,她都羞愧的想去撞墙。
“用我的吧,可能会用不习惯,先给朋友打一下,看他们有没有睡觉。”
司机将一个老旧的诺基亚手机塞到小幸的手上,小幸低着头,厚着脸皮不敢抬头看一眼这个善良的人。
空气里除了别墅里偶尔的几声犬吠就再无其他声响,这个地段偏处这座城的南郊,鲜少有出租车经过,坐在车后座的宋小幸耷拉着脑袋,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无处漂浮的浮萍,摇摇晃晃的随波摇摆,找不到一个幸福的窝。
“小姑娘,你一个在外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家中的父母会担心的,能过日子就要好好争取,父母肯定会担心的哪。”
司机打开车窗抽了一支烟,他的声音很温和,有着小时候父亲的温暖,小幸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陪父母坐着说说话,她自从毕业之后就很忙碌,且忙得一事无成。那天父母上车前的叮嘱还在耳边回荡,如今自己竟成这般模样,她听见心里的叹息流成河。
“谢谢您,师傅,或许是我自己太任性了。”
还不得宋小幸的话说完, 别墅里的灯光就亮起来了,有人开门的声音还有人跟在后面喋喋不休的说话声。
“小幸,小幸,你个死丫头,你终于到了,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一个里面穿着棉睡袍外套一件大衣的美妇人从里面跑了出来,她一出来就拉着宋小幸的手不停的说话,还不停的掉眼泪。
“大姐,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宋小幸的头低着不动,她一直不想过来打扰的,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