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宋小幸好像忽然之间明白了叶子当时对自己的不原谅甚至是憎恨,那是因为叶子对于詹楠倾注了全部的爱,所以对自己夺取了那个人之后才会对自己有无尽的恨吧,不管那是她的无心还是有心,终究,她掠夺了。
现在她逐渐也明白了,不管何娜对舒子浩是有心还是无心的占有,她都不肯轻易的去选择原谅。尽管之前何娜是自己的偶像,是自己未来有一天想成为的模样,可是最后都埋没在自己的怨恨之中,她的心已经不再如同开始一样干净单纯了。
宋小幸在成熟的这条路上收获了太多东西,也失去了太多东西,她将自己血淋淋的扯成一个大人的模样,试图去相信和谅解,最后终究是败给了自己,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勇气和能量再去相信一次。
与其这样纠缠不清,那就由她做出选择吧。
她厌倦了每天等待着不确定的归期,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终点,她害怕再一次看到何娜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她害怕听到一点点关于房子和结婚的字眼。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整理得干净整齐的家,最开始的时候这里空空如也,卧室里的床都是他们从二手家具市场淘回来的,后来这里被他们两个慢慢填满了,从卧室里的碎花窗帘,到他们一起去选购的洗衣机,茶几,甚至沙发垫,垃圾桶,门口的鞋架,里面的每一个小物件都有他们两个的小回忆。或热烈,或高兴,或争吵,所有的情绪他们一共走过,扛过。
不过这些,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这里再也不属于她。
宋小幸领着打包好的行李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钥匙从自己的小熊锁扣上取下来放在茶几上,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请原谅她,她违背了自己要陪伴他终生的诺言。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仅仅给方彦妮发了一条短信。
什么时候这里的秋风竟然会这样冷呢,冷到骨子里,带着刺骨的疼,将她的心吹开了一个血琳琳的洞。宋小幸扣上自己橙色的风衣口子,将围巾围了一圈又一圈,耳朵都包裹起来,带上手套,走出了这个有着三年时光的小区。
这里的一切,终归是结束了。
方彦妮正在带孩子,她看见短信的时候愣了一愣。
“大姐,我太累了,我必须得离开这里,等我好了一定回来看你,安。”
方彦妮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她将小宝宝交给一边站着的保姆,自己去花园里打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她是打给舒子浩的,她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希望。
“舒子浩,小幸走了。”
方彦妮已经没有和舒子浩说话的欲望,她之前总觉得小幸是她们所有人中最幸福的,她最起码选择的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过的不富裕但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今天她接到小幸的短信,如果在以前她一定冲动的去找舒子浩理论。
经过这么久以来,在小幸的身上,她自己的身上,他们都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学会了冷静,学会了思考,每个人的成长别人都代替不了,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搀和别人的事。如果这条路是小幸必经的,或许早一点经过对谁都好。
舒子浩张着嘴发不出声音,他的手机从手指间滑落,他听不见乔军在身后说了些什么,他猛地一头钻出办公室,在办公楼下等了五分钟打不到车,他来不及等就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一起,他顾不上身边刺耳的喇叭声,咒骂声,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家,看一眼那个人是否还在。他边走边打电话,一遍遍的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在告知着他可能已经成为的事实,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他的眼睛里填满了茫然和无助,直到最后手里的手机最后提示是关机的声音,打了一下午的电话,都说没有见过小幸。他一路从马路上飞奔回家,他想看看是不是小幸在和自己开玩笑,匆匆忙忙的上楼打开家门一看什么都没有,好像这里一直是他一个人在生活。他梦游般的在小区里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再一次梦游般的回到办公室,办公室的人议论都说舒总监受刺激了,一定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对此他都充耳不闻。
一日又一日,舒子浩一直游荡在梦里,他总觉得一伸手就能碰到宋小幸温热的脸和柔软的皮肤,每天他都能听见家里有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他还能吃到可口美味的饭菜,然而醒过来之后陪伴他的却只有啤酒。
一室的酒味,他扶着墙站起身,哐当倒地的是刺耳的碎玻璃声,他会对着紧闭的卧室门,大叫老婆出来。
回答他的只有他的回声,一日凌晨,他抱着啤酒瓶从客厅向卧室爬,一张折皱的纸从几日不打扫的沙发坐底飘出来,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年之内稳定工作;三年之内提升自己,存钱;五年之内结婚,买房,生宝宝;十年之内将孩子送到学校,二十年之后每年出去旅游一次,和亲爱的老公(老婆)一起白头到老,坐着摇椅慢慢摇。
这是三年前他们搬进这个房子时一笔一划写下来的计划,当时的舒子浩还嘲笑宋小幸的幼稚,为此她不高兴了一下午。如今上面幼稚的笔迹依在,主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舒子浩坐在地上,他扔掉了酒瓶子,抱着头紧紧的咬着干裂的嘴唇,都是自己忽略了小幸,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变,是自己,是自己亲手将她推离了自己身边。
第二天一早,舒子浩坐上了去青海的火车。
他的背包里有一张房产证,有一本户口本。
青海湖是宋小幸的最大梦想,那里有巍巍群山,成群的候鸟,丰富的各色鱼类,他相信在那片水天相接的蓝色天空下,一定有一位姑娘站在那里,微笑着静候春天的来临。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