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稚,皇宫。
东方拂晓,旭日方升,朝堂之上,众位大臣俯首而立,静待皇帝亲临。
半晌,刘郢拖着懒散的脚步,无精打采地坐上了龙椅,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斜靠在宝座之上。
“臣等参见皇上!”众人齐跪,异口同声。
“平身。”刘郢有气无力的挥了一下手,继续揉着太阳穴。
“谢皇上!”众人皆起。
御前大监俯视众人,拂掸一扬,尖声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殊不知刘郢最喜欢听到的就是“退朝”这两个字了,他对上朝这件事简直是反感至极。天不亮就要爬起来,还得听这帮前朝遗老们絮絮叨叨地讲个不停,这对于独爱吃喝玩乐的刘郢来讲,简直就是比上刑还难受。
今日是刘郢近七日以来的第一次上朝,若不是郭瑜再三上书,恐怕他连这龙椅是何模样,都记不得了。
“众位爱卿可有事奏?”刘郢淡淡扫视着群臣。
“臣有事奏!”
“臣有事奏!”
“臣也有事奏!”……
奏请之声接连不断,弄得刘郢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仅这么几日,就有如此多的奏本,这下可有他烦的了。
“好了好了!”刘郢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看着嘈杂不止的大臣们:“尔等这乱哄哄的一片,朕究竟要听谁说啊!”
“臣等知罪。”众臣闭嘴。
刘郢轻瞟了一眼:“郭国相,你说。”
郭瑜得令,迈步出席,颔首一拜:“回皇上,前些时日,荥州天降急雨,连续不绝,致使河流猛涨,水灾成患,冲垮百姓之家,毁坏庄稼农田,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臣恳请皇上即刻下旨拨款,开仓赈灾,以示浩荡皇恩。”
听闻此事,刘郢面含疑惑:“荥州?不是上个月刚闹完旱灾吗,如今怎么又闹起了水灾?国相,你确定所言无误吗?”
“回皇上,”郭瑜道:“荥州位居南方偏远之地,气候反常,不足为奇,且那里本就不是富庶之地,稍降天灾,便影响甚大。臣可以项上人头担保,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谎报。”
“既然如此,朕拨些银子,你拿去救灾便是。”
郭瑜直了直年迈的身子,目光闪烁:“承蒙皇上信任,老臣本应受命前往,只不过老臣以为,有一个人比老臣更合适。”
觉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刘郢小眼微眯:“哦?国相指的是……”
“宁王。”
凌厉闪过,刘郢眉头微皱:“宁王?为何?”
郭瑜嘴角阴笑:“老臣以为,宁王乃皇上手足,身份尊贵,地位荣赫,若可赈荥州之灾,一则可安抚民心,二则更能彰显我南稚皇室的亲民爱民之意,对南稚的江山社稷,百利而无一害。”
对上郭瑜略带暗示的目光,刘郢心领神会,小眼露出一抹狡黠与狠戾。
宁王刘璟是刘郢的二弟,见识广博,学富五车,曾深受先皇刘玄喜爱。在刘郢还是太子的时候,刘璟不仅经常与其政见相悖,还将朝中大将余邵廉收归麾下,一度威胁到刘郢的势力。
余邵廉被除,已断了刘璟的臂膀,但积怨已深,即位之后的刘郢一直都想找机会杀掉刘璟,却又担心落下把柄,难敌群臣之悠悠众口。
醉翁之意不在酒,郭瑜到底是最明了刘郢心思的人。
如今,荥州闹灾,十万火急,且山高路远,崎岖难行,保不齐在这路途之中会出现山贼盗匪之类,便可夺了刘璟的性命。若是没有那山贼盗匪也无妨,派去几个就是了。
刘郢点点头:“嗯,国相言之有理。宁王何在?”
“臣在!”
“此次赈灾,朕就命你带白银五万两,粮食五百担,前去荥州传达朕之体恤之意,安抚民心,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臣遵旨!”
刘璟俯首一拜,移步入列,微微低头掩盖住面部复杂的神色,心中略略不安。
大事已妥,刘郢环顾四周,忽然眉头紧皱,佯装头疼的样子,又给御前大监使了一个眼色。
大监深知其意,尖声说道:“圣上龙体微恙,余事明日再议,退朝!”
“请皇上保重龙体!”郭瑜率先大声道。
众人不谋而合,随声附和:“请皇上保重龙体,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