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认为她皮面薄了些,今时今日大概是顶了别人一副皮相,人就像喝了酒一样,微熏。
她细细的打量着帝君,只觉得这帝君今日真是甭英俊了些。
他立在河流上岸,一身天青色的长衫,这件衣服不同往日那般华丽,却在衣摆袖间,点缀了几朵细碎的兰花,别致又清雅。一头发束在z紫玉发冠里,摇摇荡荡的发丝好不风流。眉微微一挑,纤长的眼顾盼间已是绝色。
来邪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他墨玉一样的眸子只需淡淡一瞟,她就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就像她老头喜欢的水墨画卷,一种墨魂深藏的仙者气息。如果问这个三界六道间谁最尊贵又不是气度?大多数的神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东方极乐世界的青华大帝,除却这么个人谁还担得起这个尊贵这个气度?
来邪探出水面来,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接着方才的话说:“想到帝君还未有帝后,小神想以身相许,嫁入妙严宫。”
来邪自我安慰,这是权益之计,以美貌留他在南疆些许日子,等她能离开左娴的身体,一切再说。
这想法显然愚蠢之极,先不说她有没有这个本事留住他,就是能留住他又能如何?她来邪现在这副摸样也是别人的,就是嫁给他又能如何?
后来她天劫,他亦困在天劫里,她再想想就觉得自己那时候还是太无知,想法还跟个孩子一样。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不计后果,不怕拒绝,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神,可以不在意所有流言蜚语的重伤,眼里只有这么个人,只有他。
她在九重天上被众神嘲讽也好,讥笑也罢,她都不再有感觉。她只想着有他就好,可是事情偏偏事与愿违,世间就是有太多太多的不如意。
帝君勾起嘴角,轻笑出声,浅薄的嘴唇弧度婉转,那一笑惊颤人心。
“不才已有心上人,辜负了道友厚爱。”
来邪愣了许久,她与帝君两万年没见,听他突兀这么一说,颇有物是人非的错觉。
来邪想大概是自己入戏太深,竟然忍不住觉得一种难言的委屈,浓浓的太清晰,她都不敢相信那是她的感觉。
大概就这样站了许久,天空是浓墨化在水里的深灰色,雨水在她与他之间隔起一层天高地厚的幕,他永远在幕后静静看着、等着、不言不语。她总是隔着幕猜着,猜他的每个情绪每个眼神。
来邪迷迷糊糊的问:“是左娴上神?”
问这话的时候来邪竟然异常平静,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矛盾的存在,越是在乎到最后竟然能这么自然的问出口来。可是,问完来邪手心里握住的手指都在颤抖着。
帝君随即点头,长翘的眼睫微敛。
瞬间天空浓如墨团的云海散开,露出灰色鱼肚子一样的天空,就像一霎那有什么撕碎了,没有声音没有惨叫。大泽里的水安静的躺在身后,水中的他宛如绝世的神玉散发着吸引目光的温润光泽,对面而立的来邪巨大的蛇尾早已停止摇摆,身影明明算得上妙曼唯美,可是此时此刻如果她回头看一看一定也觉得自己看上去很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