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忙完就见已经玩累的来邪,趴在他旁边睡着了。
帝君那时候确实很喜欢来邪,忍不住带在身边,用自己的修为为她积攒天地精华,只希望能帮她奠定足够强大的修为,好渡过天劫个九重劫。
左娴,帝君其实觉得蛮亏欠她的,毕竟她确实是为了他才闯进噬仙湖的,也是为了他才魂飞魄散的。但是帝君对左娴,还真没什么特殊感觉,如果现在告诉他可以帮来邪躲过天劫,和救活左娴二者只能选一,他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来邪。
至于传说中的那段匪夷所思的爱恋,也都是别人捕风捉影的谣传,传说当然仅仅只是个传说。
不过左娴也确实是为他死的,天道循环因果相扣,左娴因他而死,他日后必要因她受劫难。可是,他等了上千年,却一直没能等到。他那时候还不无法算出自己命数,直到去了南疆,一个梦才猛然间把他点醒。
梦里的来邪长大了,穿着嫁衣,火红火红的嫁衣,寒雪一样的白发,美的不可一世。她呵斥他,声音凄楚,她眼里算是血泪,看着他的眼神噬骨挖心……
每个神或仙,都无法预示自己命运跟劫数,却总会在劫数来临之前,给予不一样的预警。
之后他思索片刻,便知其中凶险。他倒是无所谓,可是如果是他带给来邪不幸,那么他宁可不曾与她有过纠葛。于是他故意冷落她,总觉得孩子还小,忘记一个人很容易,所以帝君希望来邪与自己疏远。
长达两三年的冷落,来邪刚受到冷落的时候很淡然。但是没淡然多久,就闹腾起来了,天天守在他寝殿门口,问他为什么?
帝君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来邪回去就开始生病,一连三天高烧不退,吓得苏悠带着她去药君那,跑了不知多少趟。
但是,这病也怪异的很,就是不见好。
苏悠只好抱着她跪在寝殿前,帝君终是心软了。仔细的照料了很久,来邪还是整日里发烧。无奈之下,带着来邪一路落在凡间的院子里,那几日帝君还是对她特别好,只是他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后来,来邪一好,就被帝君送回来凤族。
她娘问她缘由,她撇撇嘴道,:“这帝君甭不会照顾人了,我才和他住一起多久啊,总的来说才十年不过,就生了三四次病了。对于一神仙来说短短十年生了这么多次病,着实让我丢了一把脸面。”
她娘欲哭。
怎么跟了帝君才几年,说话都一套一套的,就好象活了万儿百岁了。她可爱的孩子,就这样老成的像个老头一样了。
来邪只不过像所有女人一样,把口是心非的天性发挥到极致而已。虽然她也觉得自个,这口是心非的也早了些。
当年帝君来岩荒,确实因为她的小脾气很是欢喜这孩子。他常年一人,身边连个做伴的女子都没有,于是是抱着让妙严宫热闹热闹的心思。然而就是帝君这般身份显贵,也没有预知后事的能力。在无意间一梦之中,察觉到来邪与自己有姻缘?如果是善缘,他定当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可是梦里凄楚,历历在目,血泪更是大凶。帝君不舍来邪遭此劫难,故而选择下下之策。
来邪也是那时候,小小年纪就有了心结,这心结还随着她长大,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大越揪心,越揪心她就越想知道为什么?
她快一万岁时,一****娘问她,要是选夫君会选什么样子的。
她好生想了会,就问,“要夫君有什么用?”
她娘答:“繁衍子嗣。”
她说:“那只要是男的,不就行了?”
他娘耐心的说:“夫君是为了在你身边支持你,爱护你的。在你生病时照顾你,在你有难时帮助你。”
她忙举手回答,:“我知道,是爹爹。”
娘说的不就是她老头吗?既然爹爹可以取代夫君的位置,还用找夫君干吗?
她娘额头青筋起。
说:“爹爹是娘的夫君,不能代替你的。”
不能是爹爹,哪还谁在她生病时照顾她……
“帝君!青华!”她记忆里,除了爹爹也就帝君照顾过她。
他娘张大嘴,绝望了。
这死丫头看上青华帝君了,此乃仙界惨剧啊。
“你怎么就……”
这事她老头知道了,十分严厉的凶狠的教训了她。她当时还有点叛逆期,她爹越是说不行她就越是硬着头皮说喜欢。其实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她只知道帝君是她重要的人,虽然后来莫名的一脚把她踢了,但是他也是她敬重的人。
面对来邪的执拗,怒湘就觉得是青华对他宝贝女儿做了什么,不然那个乖巧可爱的闺女去哪了?
于是就有了拉着她,去妙严宫找帝君对峙那一出戏。
来邪不明白了,是她娘说能照顾她爱护她的就是她夫君,为什么帝君照顾她,他们的反应如此强烈?为什么帝君不能是她的夫君?
当然,奇怪的还有帝君。为什么老头说她喜欢他时,他这么冷淡,像看傻瓜一样看她?
莫非他觉得她不配和他一起?
她突然有种自取其辱的错觉,心中也想过帝君会说什么,一派安然自若的等帝君发话。
帝君声音极好听,以前小时候她就为了多听听他的声音,赖着他让他讲故事。只听他缓缓道,:“吾当初确实欢喜这孩子,可惜吾欠了故人情债……因果循环,吾在劫难逃。无意间窥的天机,我怕祸及这孩子。”
那时候她懵懂无知,根本听不明白帝君话里的意思。只是看着他冷漠又高高在上的模样,心里揪了一把。
回去的时候,她还在想自个怎么就去了妙严宫呢?
再之后呢?再之后她的记忆就被抹去了,似乎听说为了防止她记起来,还特别封印起来给丢弃了。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她的记忆却零散模糊。很多事情,也都是道听途说。听说到她后来效仿左娴,跳了噬仙湖。一想到逼得她这么怕疼得人,跳了噬仙湖,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噬仙湖,顾名思义,只吞噬神仙。如果不小心跌进去,不会立刻死去,会被千万只老鼠啃咬骨肉一样,听说连最厉害的神将掉里面都会哀叫连连。
可见她当时,却是抱着必死之心。既然他待她如此不公,便没有什么好思量的。
她回神叹了口气,一边伸手掏腰包里的小糕点,一边四下里细细打量。只希望这能帮助她转移注意力,不再想那些记不得的事情。
这一看,这才发现,自个真是少出门的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到哪了?
伤感了会,就懒得管它了,埋头开始吃东西。只是这点心还在送入口的途中,就被人打断了。来人是个小仙童,衣着还算不错,他见她望着自个,忙羞涩的说:“这位仙者,我家主子见仙者面善的紧,特遣小奴过了打扰一番,不知仙者能否去下面的千水亭,停留片刻?”
来邪稍稍郁闷了,这小仙童说话甭不利落了。正所谓有其奴必有其主,他说个话一堆一堆的,他主子说话肯定一箩筐一箩筐的,她听着心里抖的慌。
“我有急事缠身,恐怕不方便。”
来邪淡淡的回。
小仙童见她要走,慌忙拦在盲狮的前面,有点惶恐不安。口中道:“仙姑莫走,小奴这就请主人上来。”
一急之下,称呼也改了。
来邪也不再为难他,且在这里等上一等,就见随着那小仙童一道,来的人不是他人正是南斗星君。这人来邪不识的,但是他周身仙气凛然,额间一抹银白仙印,可见定是不俗之人。南斗星君谦逊一笑,见到来邪这般绝世容貌,也就稍稍失神一下,很快就一脸云淡风清的说,“不知仙友可是来自岩荒之端,血凤一族?”
来邪稍稍惊讶他的眼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仙友好眼力,不才正是岩荒的血凤一族。”
来邪见其比自己年长,说话时不由一礼。
南斗也是看到盲狮,才认出她是岩荒的人,只是血凤家的女子大概也就一位了,而且就在自己面前。
说来他与青华大帝还算的上朋友二字,虽然帝枭位高权重了点。南斗一次偶然在帝枭人间府邸,见到过小时候的来邪,那时她还小小一个,想不到转眼间就是三四万年的光景。
“其实说到这里,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才对。”
来邪挑眉,难不成这个上神是老头的故交?
“不如下去坐坐,有上好的紫玉葡萄。”
来邪张嘴就想拒绝,话还没出口,就随着他落下云端。来邪对紫玉的执着,就像南斗对书本的喜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人间此时已是十月天,秋意凉凉,这天也灰蒙蒙的,似是过不多久就要落雨了。
千水亭坐落在洛水之巅,这孤亭冷冷凄凄的立着。四下里除了这片枫林一地的落叶,以及满目的洛水,别无他物了。
来邪过了天劫之后,眼睛和耳朵都不怎么利索,亭中影影绰绰似乎还有一人。待近了,才看清。
这人一身的淡青,发色如墨,正聚精会神的画一幅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