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笑说:“天气转热嘛,难道陛下不热吗?”说罢伸手去解刘肇的衣裳,在这光天化日下,羞得众人都不敢再瞅。
刘肇抓住婉清的手,含笑阻止:“算了,你热就这样穿吧,穿在你身上倒也好看得很。”婉清媚笑不语。
韩蔓儿低撇说了一句:“狐媚之姿。”说罢转过身去。
婉清取下头冠后,将头冠交给身后的人拿着,人却不离刘肇怀里,完全把刘肇当成了外衣般,紧粘着不放手似的,遂与刘肇往韩蔓儿的方向走来。
婉清看到她‘呀’的吱了一声,戏笑问:“这不是小姐吗?”扫了一眼四周,眉开眼笑意问说,“婉清一看到邓小姐这样,便知是发生了何事,小姐还当真是死性不改,这榆木脑袋还真是死不开窍,陛下,您说有她这样愚顿的人吗?自己都顾不了,还想要顾别人?哈哈,愁死人了。”
刘肇瞅向她时,脸色再次沉下。
韩蔓儿瞅了婉清一眼,不屑道:“能调教出这样的丫头,她能是什么好——。”看到之前上前的两侍卫,眸宇一转,冷叽道,“赵采女也来得真是时候,当真有一颗忠心,知道自家小姐出事了,这立马就赶了过来,不惜如此缠媚于陛下,当真也是煞费苦心呀。”
婉清略感委屈说:“陛下,自问婉清受陛下垂幸后,可曾对她的事有过支言半语,可陛下看韩贵人她这样说婉清,陛下要婉清做主呀。”说罢便将头靠在了刘肇怀里,笑瞅向韩蔓儿。
韩蔓儿看后咬牙,隐忍含怒,刘肇宽慰婉清,和颜悦乐地说:“你放心,有朕在,没人敢说你,朕的后宫朕知道怎么回事,不需要别人来提醒,更不允许有人暗中生事,要不然朕绝不饶。”淡淡看了韩蔓儿一眼,韩蔓儿本就想借风点火,自是有亏的将头低下,唯有暗自生气。
婉清笑瞅向韩蔓儿,扬手指着韩蔓儿,嗔笑道:“陛下,你看韩贵人生起气来,当真是可爱又可怜,婉清瞅着真是喜欢,陛下瞅着是不是也喜欢?”
可怜?韩蔓儿猛然抬头,已是气得脸白,刘肇笑说:“朕的蔓儿确实可爱又可怜,怜之令人惜之。”韩蔓儿微愣,脸色再变,由白变红,霎时涨得一片红晕。
婉清嗔意含笑提醒:“陛下,你看,韩贵人刚才定是误会这可怜之意了,以为婉清说陛下现下只宠婉清,放下她在一旁觉得她可怜,可陛下一句话,就能缓了韩贵人心意,又能把她涨得更是迷人可爱,看来陛下在韩贵人心中,当真是重要之至。”
刘肇淡淡说:“蔓儿可爱率直无人能比,有时好有时也不好,朕倒是希望她能适当改改。”
韩贵人脸本是涨得通红,准备上前时婉清却笑说:“婉清在想,婉清这身衣服,穿在韩贵人身上,定是别有另一翻风姿,改哪天婉清也给韩贵人——。”
韩蔓儿又羞又恼,跳脚瞪道:“蔓儿不与你比无耻。”婉清不恼却哈哈一笑,韩蔓儿缓下神色,屈了屈膝道,“蔓儿不打扰陛下与赵采女雅兴了,蔓儿待会还要去太后那里,先行告退。”
刘肇‘嗯’了一声,韩蔓儿带着宫婢奴才还有那冬春,脸色已涨得不知是红还是紫,不知是欢还是恼,不知是怒还是悦的走了。
婉清眉宇笑意不变,转而瞅向了她与玉儿,以及月隐与月琴,媚眼入骨一笑,秋水如波地说:“陛下憎恨的人亦是婉清憎恨的人,婉清记得陛下说过,再见此女定是要杀之,婉清愿意为陛下效劳,婉清来帮陛下可好?”
玉儿手一颤,不信地瞅着婉清,她心知婉清应是念着她与玉儿的,只是听着婉清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她心寒如冰。
刘肇盯着婉清,眸中略有猜测,笑问:“你恨她到如此地步吗?”
婉清媚然笑说:“那是自然,她让婉清受了那些罪,也让陛下一再龙颜大怒,陛下恨她婉清自然也是恨她的。”刘肇眸中神色一暗,略有失落,婉清续说,“虽然婉清此前觉得这样杀了她,还不如让她活着生不如死的强,可是她时常出来惹人烦,当真也是令人讨厌之至,现在想想还不如杀了。”
刘肇含笑问:“你说怎么办比较好?”婉清嘴扬一眼,媚眸一转,离了刘肇的身。
她见婉清走来时眉飞眸笑,只是那神色非善,她心下只知这不是婉清,却看不透现在的婉清。婉清厉瞅向远处的宫婢与奴才,四人上将就将玉儿抓住。
玉儿动弹不得,不信的瞅着婉清,吼道:“婉清,你要干嘛?”婉清不悦瞅向那宫婢与奴才,四人又往玉儿的嘴里塞了块布。
婉清对她浅浅一笑,那眸中危光四射,她不由得越发害怕,领住了衣领,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到底婉清是在做戏,还是要对她来真的?
她往后退时,婉清瞅向刘肇嫣然媚笑:“陛下知道女子最生不如死的是什么吗?是女子的清白之身,她未给陛下侍过寝,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可是她的身子却被人看了,那在这宫里比在冷宫中忧死还可怜,现在婉清就她衣服给扒了,让这些侍卫都看看,邓家即使有话那就来找婉清好了,婉清有法子对付。”
刘肇微愣,略有几分不忍,伸手阻止却最后甩下,不再说话。
她不信地瞅着刘肇,不信的瞅着婉清,假的?真的?
婉清嘴角上扬,一步一步向她直逼而去,她退至墙边已是无路可退,开口唤:“婉——。”话还未说完,婉清伸手便来扯她的衣裳,她紧拉着不放就与婉清拉扯起来,婉清使出了蛮力狠狠一扯,她的外衣当真就豪不留情地被拔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地看来,她就像一只被人宰杀的绵羊,没有还手的余地,也没有求生的机会,叫天自是天不灵,叫地亦是地不应,羞辱如风袭来。
她紧紧抓着身上只剩的青衣,不信问:“婉清,你——是——来真的?”
婉清失声一笑反问:“难不成还是假的?”说罢再来扯她衣裳,婉清是真的要对她动手,难过大于心寒,眼泪涑的往下掉,瞅着青衣都快要不保,咬唇瞅向对面的墙,推开婉清往对面的墙上撞去。
月隐惊呼一声:“邓采女。”扑来抓住了她的脚。
刘肇沉声道:“不准她死。”她的头撞到了前面的墙,四周天晕地暗,玉儿被人按在地上的影子,还在她的面前恍动,纷乱之声四起,却又静寂如野,天闪雷鸣之间,髣髴在告诉众人是多么的残忍,有生以来从未受过的耻辱,在众人的戏弄下,还差点被人看得一干二净。
婉清惊呼‘呀’的一声,甚是意外说:“陛下,她真想寻死呢,婉清看她好像晕过去了。”走到她面前,推了推她,“死了没?”
刘肇不温不火地问:“什么情况?”
婉清依依起身,嫣然笑说:“还没死,下次再拔。”手一扬,“来人,将她送回椫风阁,不准她寻死,死了要邓府的人陪葬。”说完含笑向刘肇走去,将身子依儇在刘肇怀里,略感受惊说,“陛下,婉清吓到了,咱们先回去吧。”
刘肇望了她一眼,放下英眉语气平平说:“嗯,回去。”那脚步声渐渐离去,四周一片黑色,脑中一片晕獗,她已不想再撑下去,只想沉沉的睡过去,只望永远也不要再醒过来,这里对她来讲真是个人间地狱,可是在这地狱里她却不能有恨,是何其可笑之至。
次日醒来,她见玉儿趴在她床边,微微动了动,玉儿睁开迷蒙双眼,瞬间来了神彩:“小姐,你醒了。”
她含笑点头,才知面上强挂笑颜,是如何的难受,更是不想这伤才好,又惹来新的伤,这伤虽不严重,可是婉清的变化让她瞠目结舌。
她起身往玉儿与婉清房间走去,婉清床上平平整整,玉儿见她神色不好,就扶着她往床边走去,她坐下喃喃道:“婉清走时有收拾一切,这里是如此的干净。”玉儿咬唇不语,她侧头瞅向婉清那枕头处,发现有着缣帛一角,玉儿看到后将下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她为婉清画的画像,婉清并没有带走,只是放在了枕头下。
玉儿摊开后准备将其撕掉,可是轻扯了一下终是不舍,她将玉儿的神情看在眼底,玉儿与婉清情谊非常,她早就说过玉儿会寒心的,抓住了玉儿的手说:“留着吧。”一把将缣帛画布夺了过来。
玉儿垂眸自言自语问:“婉清那日是真心想对小姐那样吗?”
她摇头:“我也不知道了。”转而问,“她带走了什么东西?”
玉儿回:“只带走此前皇后赠给小姐,后来小姐赠给她的那白玉压鬓簪。”
她将画摊于细嫩素手中,婉清曾经的模样恍然在前,温和细雅,眸宇间流露出善信良笑,似春风里的一朵芙蓉花,待她细看时,便见那缣帛画上有一块颜色不对,尾角的黑墨处略被液体染得粗裂,那无墨位置处的缣帛颜色也比其它地方深,显然婉清将画拿于手中哭过。
玉儿看到后眼泪落下,低声道:“小姐,奴婢想那日之事婉清本意是不想的,她离开前一定是哭得伤心,才染了这么一块地方。”泣而又愧之,“可是奴婢竟然没有发现,明明当晚她说的话就不对,躺在床上的时候,奴婢明明见她睡不着,可奴婢——。”
她搂着玉儿,心下一片酸涩,劝说:“别哭,小姐也相信她依旧是咱们心中的婉清,她依旧是玉儿心中的婉清,这是永远也变不了,咱们要相信她。”
玉儿泣声问:“奴婢现下总算知道,小姐那日为什么怕奴婢心寒了,小姐是早就知道婉清会变成这般,对吗?”
她闭上眼,心中沉痛不已,吁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她会变,只是不想变得这幅模样,她走的是一条异然绝决的路子,只求将来她不要变得更离谱就好。”玉儿流泪满面,不再言语。
婉清讲过的话依稀就在耳畔,不成佛则成魔,佛与魔亦只在一念之间,只是不想原来有时魔也是被逼的,一个再善良的人经历这样多的催残,或许谁都会变成这样。
疯狂、复仇、与天地同灭,与万物同毁!不顾一及不惜一切,只求毁天灭地永世不存。如果不是父亲的事在她心里结了疤,她在想或许她也会如婉清这般,只是她相信婉清再怎么变,也不会变得心狠手辣,即便婉清对别人真的心狠手辣,可她不愿相信婉清真会对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