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肇明白过来,笑说:“原来是自家人。”顿了顿唤,“起来吧。”她失声一笑,今日如果不是王姑娘有喜,只怕这会儿刘肇会大怒,甚至会觉得她是有意安排,安排自己的人到自己身边,这样的心思可见不纯。
阎姬不安起身:“谢陛下。”
刘庆将阎姬打量了一翻,笑说:“陛下,明年选采女,臣看——。”
对于刘庆刻意重复她的话正甚感无力时,刘肇已是含笑打断道:“采女就不必选了,朕有皇后已是足已。”她不温不火笑笑。
刘祜瞅着阎姬笑问:“姐姐想当采女吗?”
阎姬见刘肇都这么说了,又见她脸色不太好看,想了想道:“奴婢只是仰慕陛下与皇后,所以才想见见陛下与皇后。”顿了顿提醒,“这才方才能赢过与哥哥们打的赌。”
她笑了笑,看来四哥看中的是这女孩的聪惠,知道适当的给自己后路,刘肇也不管最后一句是真是假,只笑说:“原来是这样。”转而唤,“来人,将朕之前写的字赐给她,让她拿回去给哥哥们做证明看。”
刘祜欣然道:“祜儿去拿。”
刘肇笑说:“你们下去玩吧。”
刘祜欣然道:“诺。”紧接着就跑了,顺带着拉走了阎姬,耿姬不安起身刘庆按住。
刘肇瞅着两孩离开的方向,瞅着刘庆提醒:“看来祜儿似乎挺喜欢这个姐姐。”
刘庆只是笑笑,耿姬尴尬一笑说:“祜儿还是孩子。”
刘肇笑说:“再过两年祜儿也可以成婚了,朕正想给他务色哪家女子为好。”耿姬不安,那是不希望刘祜成为刘肇的一枚棋,不希望刘祜的婚姻又成了政治的牺牲品,刘肇瞅了瞅天色道,“朕看时辰不早了,今日就散了吧。”
吉成含笑提醒:“陛下,时辰尚早,这会散太早了点。”
刘开听后冷声一笑,讥说:“陛下都已经说了不早了,一个小小幸人竟然跑出来说还早,与陛下唱反调不知是陛下纵的,还是侍宠生骄得已经不将陛下的话放在眼里。”说罢扫了她一眼,众所周知吉成不仅是刘肇宠着,吉成在她这里也甚为受宠。
吉成脸色难堪,见她没有出声也就闭之不语,刘寿不温不火阻止道:“难得大伙聚在一起,这么喜庆的日子,你少说两句不会死。”
冯婉婵见她与刘肇脸色都露出三分难看,按着头道:“婉婵有点头疼。”说罢上前屈了一礼,“陛下,婉婵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刘肇点头许了。
她起身不温不火道:“本宫也有些不适,也就此先行告退了,几位王爷就请自便吧。”向刘肇屈了一礼转身便离开,吉成等人见她离开也纷纷离开。
寒风吹来,扶过心间只留冷,一路上众人不语,冯婉婵终是忍不住,小声问:“刚才郑众给陛下带了什么消息?”
她笑笑说:“喜讯。”
冯婉婵猜了猜,瞅着她问:“什么喜讯?”
她笑说:“王姑娘有喜了。”
吉成微怔,不信问:“什么?”
刘霜凝想了想提醒:“怕是上次陛下出宫——。”
她笑笑说:“就是不知道这胎是皇子还是公主。”众人不语,一切只有等待了。
早在许久以前刘肇就已经派人将王珊珊接到了京都,并暗里派人严加保护起来,这回听闻有喜后自然有私下派太医悄悄前去相看。她听闻太医给刘肇带回来的消息是‘怀的极有可能是皇子’,刘肇为此再次特意暗里出宫,她依旧是视而不见,似乎除此之外她做什么都是错。
转眼到了夏四月时分,她一人在宫中行走,感受春日里带来的宁静。宫中自她掌管以后着实清闲不少,再加上此前争争斗斗的人死的死、出宫的出宫,眼下宫里又只有几个公主,比以往着实要冷清几分,不是只有冯婉婵觉得无聊,她有时也会觉得有些无聊。
蔡伦匆匆跑来对玉儿悄悄说了什么,玉儿不信问:“真的?”
蔡伦小心点头道:“千真万确。”
玉儿凝眉迎到她耳边悄悄说:“小姐,那王姗姗已经生了,还是个小皇子。”
她放下手中鲜花,喃喃道:“每当迎来一个新的转折点时,宫里都会相应迎来暗中的危机,新的希望同样诞生出新的欲念。”
玉儿不安追问,“小姐,眼下怎么办?咱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她往花亭走去,无力坐下沉声问:“你觉得该做点什么为好?”
玉儿沉思着回:“玉儿也不知道。”顿了顿定定提醒,“可是陛下至今未对小姐提及此事,玉儿实在是想不明白陛下有何打算。”
她笑笑提醒:“素来男人在外沾花惹惯了,不到关键时候是不会与家里的妻子坦白的。”
玉儿恼道:“可陛下明知小姐心知,但是依旧什么也不对小姐提及,那不正如周贵人此前讲的那般,让人觉得陛下根本就没将小姐——。”
她笑笑说:“快了,该说的时候陛下自然就会说了。”抬眸就见刘肇与朕众前来,提醒道,“这不,说快了就来了。”向前迎去屈了一礼,“臣妾参见陛下。”
刘肇将她扶了起来,牵着她往水池边走去,边走边道:“朕有件事想跟你说。”她含笑不语,刘肇疑惑瞅着她问,“你就不问问是什么事?”
她笑回:“臣妾不是正听陛下说吗?”
刘肇拉她坐下,深思半晌后才道:“朕决定改年号。”
她微怔,这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想了想问:“陛下可有想好新的年号?”
刘肇沉声回:“元兴。”
她想了想小心问:“不知陛下改年号的用意?”
刘肇瞅着她提醒:“珊珊生了。”
她笑笑明白过来,知道刘肇会重视这个孩子,只是没想到会动用到改年号,元兴元兴,这两字的用意不挑明就已经明了,淡淡问:“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将他们接进宫?”
刘肇瞅着她不喜不怒问:“皇后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她笑回:“臣妾一切听陛下的,陛下觉得什么时候合适,臣妾就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刘肇拉过她手,可脸上并未露出高兴之色,只道:“皇后永远是这样通情达理,朕甚感欣慰。”
她也不管刘肇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她已经厌倦了去猜他心思,总猜他的心情实在太累,笑笑说:“这是臣妾的职责所在。”
刘肇突然失声嘲弄一笑,神情露出三分无奈道:“皇后自登上皇后之位起永远都是听朕的,朕说什么皇后都说好,也不像以前为朕提意见,不参与朕的任何决定。”喃喃嘲弄问,“皇后需要这么小心谨慎吗?”
她抬眸玩笑问:“难道陛下是希望臣妾在这件事上阻止陛下吗?”顿了顿道,“那好吧,臣妾不同意此事,陛下不许改年号不许与王珊珊再有接触,要不臣妾就再也不理陛下了。”
刘肇见她又开起玩笑,总是在本来严肃的时候将事情变得云淡风轻,无奈笑笑转而道:“好了,朕真是说不过你。”瞅着她定声道,“朕决定升邓骘官。”她微怔,不安欲要开口时,刘肇无奈一笑说,“皇后想必又觉得此事不妥,又要百般推脱吧!”
她勉强笑笑回:“陛下英明,外戚官居高位委实不妥。”顿了顿笑说,“陛下不如这样,陛下就为绥儿亡父封个侯位吧,不知陛下——?”
刘肇见她是第一次讨赏,意外之余露出三分真切实意的笑容,道:“难得皇后一片孝心,朕正愁为赏皇后而苦恼,即然皇后都开口了,那朕岂有不应之礼。”起身沉思想了想,沉声道,“就封为敬侯,平寿敬侯。”瞅着她问,“皇后,可好?”
她起身屈礼道:“谢陛下厚恩。”上前提醒,“陛下血脉不宜在外流落,宫里自是要安全许多,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接他们回宫?”
刘肇深吸了口气,凝眉沉声道:“朕暂时不打算接他们入宫,相比之下朕觉得宫外比宫里更安全。”顿了顿痛色提醒,“此前皇儿们相继出事,朕已经对此筋皮力尽,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了,这宫里是个让朕都防不胜防的地方。”
她勉强笑笑,看来刘肇对她所治理的后宫同样也有所担忧,道:“陛下对宫中宿卫太不自信了。”顿了顿解释,“虽然宫里一再出问题,可这也是注定无法避免的,是人的地方就总有矛盾,自然会暗箭难防的。”
刘肇勉强一笑,丧子之痛是无法忘却的伤痛,沉声道:“正是因为无法避免,所以朕才更要保护她俩母子,珊珊身上有点婧儿与你的影子,就像没入宫里的你们那么干净,朕不想再让干净的东西入这肮脏的地方了。”
她心下微寒,不管再如何告诉自己情已断,原来听到某些话语时,依是摆脱不了心寒的感触,笑笑说:“她与皇子有陛下的保护,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顿了顿笑问,“陛下可为小皇子想好了名字?”
刘肇应是思及此子,心情顿时好转,瞅着她笑说:“刘隆。”
她想了想喃喃念道:“隆,万事兴隆,配元兴的年号很是相配,好名字。”
刘肇欣慰一笑,转瞬之间却又抬起英眉,瞅着她略带试探地问:“朕要封隆儿为太子,皇后觉得此事如何?”
她初微怔,这孩子才出生就立为太子,是否也太快了点?即便是重视这也太重视了点,缓下后疑惑问:“陛下不是说暂时不接他俩母子进宫吗?”
刘肇含笑提醒:“朕说的也只是暂时,迟早他们都是要入宫的。”
如今各诸侯的力量是元气大伤,边界外族的挑衅也有所停歇,刘肇所担忧的因素一个个消失,眼下唯一担心的除了邓家就是清河王。她想想也知道邓家排在首位,兄弟危害排在刘肇心中第二,也难怪不能立即将皇子接进宫,看来还是不信她所治的后宫,准切的说是不信她。
她心下不安,缓了缓笑回:“陛下所言甚是,小皇子如今是陛下唯一的皇嗣,自是当太子的最佳人选。”
刘肇只是瞅着含笑她不语,可自此之后她却病了,并吩咐玉儿谁也不见,因为她知太子之事不会只有她一人知道。玉儿按照她的吩咐对来看她的人皆说她在礼佛,因担忧她所以私下里叫了太医前来检查,太医检查后只道:“皇后并无大碍。”
玉儿不明白问:“没大碍为什么总是闭着眼?”
太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玉儿为此干着急,一天二天是如此,一个月后还是如此,玉儿终是忍不住了,某日便将冯婉婵、吉成等人悄悄唤了过来。
吉成打量了她半晌,凝色问:“皇后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了?”
冯婉婵拉过她手唤:“绥儿,你醒醒。”
玉儿不安提醒:“冯贵人没用的,这个月小姐都是这样,玉儿怎么也叫不醒。”
刘霜凝沉声问:“为什么皇后病成这样你还不许我等与陛下前来相看?每每都说什么礼佛不易打搅?我等还真以为——。”
玉儿低声回:“这是小姐此前吩咐的,玉儿也只有——。”
冯婉婵想了想沉声道:“不行,此事不能瞒着陛下,你都瞒了一个月了,要是皇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知这是死罪啊。”
玉儿不安道:“玉儿没想小姐会这么久,再来玉儿私下也请了太医,太医看后也说没什么大碍。”
冯婉婵仔细想了想,喃喃思量道:“一个月前,那不是——。”
刘霜凝不安问:“难不成冯贵人知道原因了吗?”
冯婉婵瞅着她凝色道:“大概知道了。”
吉成小心猜测问:“难不成与外头那位有关?”
冯婉婵沉声道:“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话音刚落刘肇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远远便用不喜的声音问:“与谁有关?”入殿内便见她紧闭双眸,沉默半晌后才轻叹道,“皇后果真出事了。”瞅着玉儿沉声问,“为什么不报?”玉儿不安,刘肇冷声提醒,“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玉儿慌忙扑通一声跪下,冯婉婵忙迎上去劝道:“陛下,玉儿她也是听皇后的,皇后吩咐过不许告诉宫里人,玉儿她又怎么敢呢。”
刘肇不耐撇了玉儿一眼,缓下怒气后坐到她身侧沉默半晌,方久才问:“朕说要立隆儿为太子,皇后嘴上明明说着赞同,可为何转眼就成了这幅模样?”
吉成微怔,瞅着刘肇不信问:“陛下要立平民女为太子?”
冯婉婵示意吉成住嘴,这时周贵人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远远便问:“难道还有别的皇子可立?”
刘霜凝不安提醒:“可陛下这么早就立太子,是否太过——。”
周贵人走来含笑提醒:“立了太子才能灭了某些人的不轨之心,此前陛下就是因为皇子太多,立太子之事是一拖再拖,从而才会造成那般悲剧。”
刘霜凝垂眸不安:“这——。”
周贵人笑问:“皇后无子又不能再孕,难道各位还指望皇后能生下皇子吗?”刘肇将脸埋在了双掌之间,众人无不看出痛苦与为难之色,诸多事情众人已经没有选择了。
冯婉婵想了想上前宽劝道:“陛下,太医也说皇后无大碍,想来应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指不定明天就醒了。”
刘肇笑笑起身,瞅了她半晌后才道:“都回去吧,皇后要醒自然就醒了,朕看皇后也没什么问题。”刘霜凝不安,吉成脸色下沉,周贵人提前离开,众人紧跟着纷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