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萧美人带着浩儿前来,她欣喜之余赶紧迎上前,细看之下萧美人面容露显憔悴之色,眼角有着明显的微肿。浩儿则躲在萧美人身后不肯出来,她看得出来萧美人哭了一宵,思及浩儿与萧美人的相处,也知两人定会难会难舍,心下微有闪过一丝不安。
如今她算是强行将浩儿夺回,甚至没有与萧美人提前打过招呼,在浩儿不识她的情况下,这些年她又从示去看过浩儿,她这样或许给了浩儿不好的印象。
萧美人见她迎来便缓下不舍,欲要拉浩儿出来,可是最终依是未能拉出,尴尬笑说:“浩儿还只是个孩子,这些年又从未见过邓贵人,月华虽是昨夜劝了一宵,可想来一时还是会有所不适,请邓贵人不要往心里去。”
她看得出萧美人一心一意待浩儿,更知萧美人是个不能有喜之人,上前拉过萧美人手感激道:“谢谢你这几年精心照顾浩儿,邓绥深知这孩子如果不是你的照顾,或许不会成长的这般乖巧讨人怜爱,你的恩情邓绥铭记于心,请受邓绥一拜。”说罢向萧美人下跪行礼。
萧美人未曾想到她如此,惊恐之余赶紧将她扶起,不安道:“邓贵人这是要折煞月华了。”含笑又说,“浩儿聪惠可爱,有他在身边相伴是月华的福气,月华深知福气不能强留,如今贵人得以重见天日,总算雨过天明,月华也是时候该将浩儿归还给邓贵人了。”说罢已是硬咽成一团。
她紧了紧萧美人的手,对此女感激无以言表,只有两字:“谢谢。”
萧月华缓下神来侧开身,瞅着浩儿认真劝道:“来,浩儿乖,这才是浩儿的亲生母亲,快叫母亲。”浩儿瞅着她不安,两眼汪汪之余她蹲下身子,去拉浩儿手时浩儿倒也并不反抗,她不由得心间松了口气。
浩儿灵动的眸子瞅着她转了又转,最后只是泪眼迷离问:“母亲告诉浩儿贵人才是浩儿的亲生母亲,让浩儿不要伤了贵人母亲的心,还说浩儿如果不听话父皇会让浩儿再也见不到母亲,浩儿只想问这一切都是贵人母亲向父皇要求的吗?”
她瞅了萧美人一眼,萧美人欲要解释时,她微笑道:“我明白的。”
萧美人还是怕她误会,便忙道:“浩儿不可以乱猜测,这不是你贵人母亲要求的。”
浩儿只瞅着她,似乎想要听她怎么说,她不安道:“贵人母亲知道浩儿舍不得你的美人母亲,可是贵人母亲也很想浩儿,这几年天天都在想浩儿。”浩儿瞅着她不言,那双眸子里明显少了几分责怪,她紧了紧手掌中的小手,失声道,“母亲没能照顾你,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是母亲对不起你。”
浩儿见她落泪应是有所触动,缓下责怪伸过小手给她擦泪,她微怔之余抬头就见浩儿瞅着她道:“母亲说贵人母亲受了很多罪,也对浩儿说过贵人母亲很爱浩儿,只不过是贵人母亲没有办法,不是贵人母亲不想照顾浩儿。”
她心下酸涩,不想萧美人完全不带私心,拉过萧美人手感谢道:“谢谢你能对孩子说这些。”
萧美人含泪摇头,劝道:“都是身为人母的人,月华知道的。”
她泣声道:“谢谢你将浩儿教的这般乖巧懂事,这么小就能明白体谅别人,我还以为突然抢他过来,他一定不会理我,甚至会讨厌我的。”
萧美人紧握她手忙劝道:“贵人别这么说,月华这一生素来敬佩两种人,一种是刚强正直之士,另一种便是温厚纯善之人,贵人在这宫里的事月华素有听闻,一直就想来结识邓贵人,能照顾贵人的孩子更是月华三生修来的福气。”
她不想萧月华这般仁善待她,仿佛告诉她原来不是宫里所有的人皆人心险恶,更是失声道:“谢谢。”
萧月华转而轻劝:“贵人受苦了,月华知道这心里的煎熬更不好受。”拉过浩儿忙道,“浩儿快告诉你贵人母亲,你并不会讨厌你贵人母亲。”
浩儿应是见她难过,缓下了自己的难过狠狠点头,拉过她手道:“浩儿不讨厌贵人母亲,贵人母亲不用担心了,贵人母亲也别再哭了。”
她心间感触,摸着孩子粉嫩的脸,笑说:“浩儿真是乖。”
浩儿伸手再度为她擦眼泪,竟是一板一眼劝道:“贵人母亲别哭了,母亲说贵人母亲是好人,浩儿也觉得母亲是好人,可贵人母亲再哭就会像母亲一样眼睛都肿起来,这样就不漂亮了。”
她泣极转笑狠狠点头,浩儿又见萧美人在哭,伸手擦了萧美人的眼泪,又劝说,“母亲也别再哭了,眼睛肿成这样都变丑了,再哭就更丑了。”
萧月华顿时哭笑不得,失声无奈道:“你这孩子。”
玉儿欣慰泛了泛眸,蹲下掺着她劝说:“小姐,您看小皇子多乖巧,玉儿替小姐开心,小姐别再哭了。”
她轻抵掉眼泪,失声道:“我这是高兴,忍不住的高兴。”缓了缓心下的酸涩忙又道,“浩儿,这是你玉儿姑姑,快叫叫她,你小时候一哭,可都是她哄着你的。”
浩儿瞅着玉儿立即唤:“玉儿姑姑。”
玉儿盈盈含笑:“乖。”说罢便掺她起来。
她起身拉过萧美人的手,这一生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总会有人出手相助,一直以来她心存感激,不想与萧月华初次见面就能得萧月华的喜爱,心中感动之余更有一丝安慰,这宫里也并非所有的人都冷血无情,也非皆说翻脸时便翻脸。
玉儿心知她所想,紧握萧美人手感激道:“萧美人与宫中之人的相处之道,玉儿在暗里一直都看在眼里,玉儿总在想这宫里怕也只有萧美人,能做到即不得罪皇后也不与皇后为党,却又让皇后异常喜欢了,只是从没想到萧美人还能做到这般。”
萧美人勉强笑笑,缓下眸中的悲哀说:“能做到那样也是有代价换的。”
她与玉儿心知这个代价,萧月华不能有喜是萧月华自己干的,这时刘保却在宫婢的带领下前来,在远处唤:“母亲、皇弟。”
浩儿听后立即应声就迎了过去:“姐姐。”
萧美人倒是微怔,撇了一眼那宫婢,宫婢尴尬忙解释:“奴婢实在没法子了,公主她闹得厉害,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砸了,奴婢怕她伤到自己,就只有——。”
萧美人轻叹一声道:“算了,没事了,你退下吧。”那宫婢安危退下。
玉儿扫了萧美人跟来的几个宫婢,疑惑问:“月琴与月隐呢?她们怎么没有跟来?”
萧美人含笑解释:“两人得知浩儿被陛下放回邓贵人这里,这便大着胆子去见陛下,想必是请陛下也将她们放回邓贵人身边吧。”
玉儿了然,这时刘保已过来搂住了萧美人的腿,双眸盈盈瞅着她道:“母亲,这就是母亲讲的贵人吗?”
萧美人将刘保抱起,笑说:“是的。”
她伸手将浩儿搂在怀里,示意安排玉儿准备午膳,玉儿了然离去,她便听刘保侧过头,露出几分疑惑,思索着说:“母亲,女儿好像在哪里见过贵人。”
萧美人听后微怔,瞅着她笑说:“看来修武对邓贵人还有印象。”
她浅浅一笑,那个时候修武已是会走路,也知道唤她娘,不想竟然还记得她,虽是记忆蒙胧,可想来能记得,就有几分不易。
再瞅着如今修武已这般大,她不由得想起了刘祜,那年见刘祜时也正是刘保这般年龄,刘祜与她虽未过多接触,可是给她的印象却异常深刻。
事后萧月华在嘉德宫用完膳,用完膳后便陪她坐在院中品铭下棋,她倒是不想萧月华的棋艺倒是绝好,下了几盘都不分上下。
浩儿与刘保一直在一旁玩耍,应是刘保见浩儿围着自己乱转,估计是转得刘保有些晕了,因而刘保就一板一眼瞪着浩儿提醒:“皇弟你忘了此前你乱转,最后惹得皇后娘娘生气了?”
浩儿调皮一笑说:“姐姐又不是皇后娘娘。”说罢继续围着刘保转,似乎玩得挺高兴。
刘保却恼了,小脸一扬再度提醒:“此前你答应过皇后娘娘什么?说再也不乱转惹人心烦的,皇弟如今可是将皇后娘娘的话当成耳边风,小心皇后娘娘知道了又训你。”
浩儿停了下来,打着商量说:“只要姐姐不说,皇后娘娘怎么知道。”两人的打闹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瞅两姐弟感情真好,瞅着只觉心间欣慰。
萧月华含笑解释:“宫里的孩子都被陛下给宠坏了,总是喜欢在一起闹腾个不停,陛下瞅着开心却把皇后烦得厉害,所以皇后就借机训了一下浩儿,想必也并非是真教训浩儿,不过是给宫里其它小孩子看的。”
她微微一笑,喃喃说:“陛下虽是宠着几位小皇子,可是最宠的不也还是皇后的两个孩子。”顿了顿转而又道,“只是这太子之位这么久也没定下来,竟然也没见皇后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