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郑众匆匆忙忙返回,并将手中绵布恭敬送上。
刘肇拿在手中瞅了瞅,上面所用之物皆是极阴,毒蛇、毒蝎、毒鼠等,皆为其胆、肝、汁再配之他药而成,刘肇看后眉头皆皱起,将绵布丢到地上不发一言,半晌嘴里才出了两个字:“阴人。”
樊丰忙解释:“陛下、贵人,这上面的东西就是郭鸿写给奴才的,奴才起初不明白他要这些做什么,可担心会出大事这便将此物留下。”
刘肇盯着郭鸿,沉声问:“可是你写的?”
郭鸿趴在地上颤抖回:“确实是奴才写的。”顿了顿又道,“可这些东西奴才都是按他的话写下来的。”
樊丰立即厉吼道:“你胡说。”忙道,“陛下,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般阴损之事,何况奴才素知邓贵人仁善,奴才怎么可能会害邓贵人,奴才与邓贵人又素无仇怨,倒是这月琴此前与郭鸿就说起过,在邓贵人这里不受重用,留在邓贵人这里没有意义。”
她撇了那月红一眼,月红不安垂下头,樊丰又提醒:“而且两人早就私通,还孕有一子叫郭歧,让一个友人养在外面。”众人彻底明白了两人关系,而郭鸿与月红知道私密被泄后,两人猛然起身想要就此杀了樊丰。
樊丰眼快极时躲开,郑众带人上前抓住郭鸿,几人将郭鸿死死按在地上,玉红与月琴压下月红,郭鸿目中充血,双眸怨恨已是凸出,目光挣拧无比,咒道:“樊丰,你这小人,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
樊丰充耳未闻,趴下忙又道:“陛下,奴才所说句句属实,此前这郭鸿关在牢里时,这月红就常来看他,还总花大价钱买通狱卒,狱卒方让两人在一处独处,两人单独在一起定是干那私通之事。”抬眸又道,“奴才记得这月红许久不来看他,有一回来看他时就带来了一个孩子,当时奴才好奇就细听了一下,听他说咱家有后了。”
月红痛哭出声,泣声辩解喊道:“陛下,贵人,不是这样的。奴婢与郭鸿确实有一子,可夫君本来是要离开去敦煌的,就因这樊丰在耳边挑梭,说去了敦煌将来见不着奴婢与孩儿,指不定还会死在半路上,就算不死,可留奴婢与孩儿在家,也定是会受它人欺负,还不如就来宫里当太监,反正郭家已经有后了。”
郭鸿眸中充血,厉声吼道:“樊丰,你这个畜生,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与你称兄道弟,如今事件东窗户事发,你竟还想让郭家绝后,你不得好死。”
郑众上前给那郭鸿猛的就是一脚,厉呵道:“陛下面前休得造次。”
她瞅着眼前状况,一时心中迷惑,月红不像是说假话,可樊丰双眸真诚更不像是在说假话,月红泣声又道:“陛下,贵人、奴婢与郭鸿知道陛下是圣明之人,定能看得清谁是小人,谁是——。”
刘肇神色一冷,出声厉道:“朕看你们三人都是小人。”
郭鸿已是清醒一分,忙提醒说:“陛下,邓贵人,奴才与月红即便是小人,那我俩也绝对是真小人,可这樊丰却是伪君人,在陛下面前假仁假义背后存心不良,此人才是大奸大恶之徒呀,陛下与贵人万不可被此人给蒙弊了。”
月红望着她满是渴望,含泪又解释:“邓贵人,奴婢跟着您时日虽是不长,奴婢说的话有时或许在您看来心术不正,奴婢承认自己确实不算什么好人,也没少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可是奴婢都是被逼的,奴婢没想要这般伤害您的。”
她很想相信月红的话,事情不管是不是他们做的,这些事与他们都脱不了关系,何况还是这样阴狠的方式,是否值得她去信任?曾经刘肇说过,每当去相信别人时,换回来的就是致命的悔恨,如今她已经只能有这么一个孩子了,她如此害怕信任月红后,换来的是连这个孩子也保不住。
刘肇瞅了樊丰一眼,星眸已是不耐,沉声吩咐:“郑众,这三人就交给你了,朕的意思是三人皆是恶人,皆不能留,至于刚才讲的那友人与郭鸿之子,你速速拿了自行处理,不要让他们吵了贵人的休息。”
三人见刘肇决心已定,樊丰这才慌了起来,忙趴下求饶道:“陛下饶命,奴才还有一事要说,定是陛下想要听的。”
刘肇来了兴趣,淡淡道:“你说来听听。”
月红神情惶恐,连挣扎的举动也停下,呼喊道:“陛下不可听,这小人定是说陷害之事,皆是欺瞒陛下与贵人的。”
刘肇听后不悦,厉声问:“朕能分清楚,何须你多言?掌嘴。”说罢瞅向郑众,郑众示意旁边太监,太监上前便狠狠的匡起月红巴掌。
樊丰诚惶诚恐道:“陛下,这月红的姐妹是郭美人身边的人,两人定会在郭美人与巢美人身边放不少东西,还指不定在两位美人耳边说了什么,奴才被利用死不足惜,但愿在死前能为-——。”
刘肇压着怒气,冷笑反问:“伤了皇后,伤了贵人,伤了张美人,连者三人都是有喜之人,明知朕对皇嗣在意,你们就明知而为,你到底又有多少忠心?”顿了顿提醒,“此前张美人出事时,为何就不见你出来将此事密报,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好蒙吗?”
樊丰一怔,这便不再说话,显然,这事三人都脱不了关系,即使樊丰不是主谋,可是樊丰事后未报就脱不了关系。
月红娇嫩的脸早已是被打得血泪斑斑,郭鸿嘴里因塞着绵布说出不话,努力挣扎着想要救月红,玉儿与月琴抓着月红多有不忍,她瞅着更是于心不忍,婉清也看不下去,上前屈礼道:“陛下,在邓贵人面前如此血腥,实在有损贵人之德。”
刘肇看了月红一眼,瞅了一眼郑众,沉声道:“将这三个畜生拉下去,不要让朕再看到他们。”
郑众摆手让那太监纷纷上前,月红突然疯了似的‘哈哈’大笑声来,那笑声凄厉让听着的人无不惊吼,玉儿与月琴害怕之余不安松了手。
月红双手撑着身子,疯狂的笑声不止,抬眸大吼反问:“我们是小人没有错,我们确实私下里想对陛下下手,可皇权之下的陛下难道就是个人吗?陛下就以为自己不是畜生吗?”
众人一惊,郑众呵道:“大胆。”上前就要打月红。
刘肇看微月红却微笑,伸手阻止了郑众,笑说:“朕是头一回听人骂朕是畜生,还是当着朕的面骂,很好。”
月红泣声痛哭吼道:“难道不是吗?皇权之下兄弟相争受累官家子弟,我们祖父过错累及子孙,我们从小什么也不懂,可从小就在牢里受人折磨,凭什么?凭什么?”
众人微怔,一时无言,刘肇亦是沉默。
月红双眸瞪大,厉声又吼:“陛下以为陛下的牢是干净的吗?以为那些卒狱不是畜生,他们会把自己看的人当人?是女的略有姿色就拉去糟贱,是男的就拉去消遣折磨,我们凭什么不恨刘氏子孙?我们所受的一切都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只懂吃喝玩乐享受的畜生所造。”
仇恨的双眼,仇恨的语言,仇恨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月红趴在地上痛哭,嘴里的血随着哭吼吐了出来,郭鸿是个男子也落下眼泪,或许是只有他才能清楚,忍受痛苦存活下来的感受,只有他才能明白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