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母亲便应了檀馨的请辞,檀馨离去时来她厢房外,玉儿心里有气出去拦住,檀馨跪下泣声道:“檀馨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府里,可是檀馨真的不想的。”
她浅浅一笑,低声说:“那日看到你偷看时,我明知你不对,就不该继续前往,上次太后是警告,这次太后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
檀馨微愣,抱歉忙回:“小姐,那次不是檀馨告之的,那次是无意传到太后耳里的,前两日的事檀馨也没有说,请小姐大可以安心。”
她无奈笑笑,府里的奴仆一向忠心,再来母亲用人一向小心,父亲在这方面也多有交待,她从未想过檀馨竟然会是太后的人,笑说:“你即然说此前不是你告诉太后,想必这次你即使不告诉太后,太后也是已经知道了。”
檀馨忙道:“小姐请放心,此前是檀馨害了朋友,不得已朋友才将此事说了出去,以求保命,这次的事檀馨绝不会说。”
她笑笑,淡淡回:“算了,不管太后知不知道这次的事,想来她也不会立即要了邓家人的命,两年来的相处我知道你渴望自由。”
檀馨伏地便磕头:“谢小姐不怪罪檀馨还指点檀馨,檀馨一定会记得小姐这份恩情的,他日定当来还。”
她不温不火解释:“其实我也是有着私心的,不过是希望你能看在,我还能为你着想的份上,不要将前两日出府的事告诉太后,于你并不是什么大恩。”
檀馨摇头,定定道:“不是这样的,小姐能这般为檀馨着想,对檀馨来讲就是大恩,再来本就是檀馨对不起府里,小姐不怪罪就已是大恩了,这样简单的对与错檀馨分得清楚。”她欣慰松神一笑,檀馨能分明白这些,倒也就是她认识的檀馨,檀馨见她不说话,这便回,“那檀馨就此告退。”
檀馨离开后玉儿进来,一张俏脸涨得绯红,不悦道:“小姐明知即便她不说,指不定还有别人说,可小姐竟然还有心思为她指点迷经,也不想想现下怎么处理与王爷之间的事,她就是没将这事告诉太后,可也是她将这事告诉给了夫人。”
她提醒:“她不将这事告诉母亲,或许我还会一直错得离谱,这事就如王爷被困笼中一样,我们都是无能为力,我见王爷一回太后就不舒服一回,此前一次是警告,现下这次即便不知道,可这将来又会怎么样?还不如能帮她就帮她一回,何况我也帮不了她一世。”
婉清忧说:“檀馨确实也是没有办法,要说檀馨的心思还是向着府里的,要不然此前就不会提醒玉儿,说什么别让咱们带着小姐犯糊涂了。”
玉儿不再生气,细下喃喃道:“似乎是这样。”转而忧心,“想想她也是挺可怜的,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将来吧。”
午后已过,她依旧趴在屋内,懒懒不想起身,大哥邓骘着一青衣长袍走来,神清气爽的脸上扬溢着暖流,似会带动她心底的暗沉,让她心间微微敞亮起来。
玉儿瞅见大哥后低下头,大哥气宇不凡,俊朗豪情,待玉儿也不似普通下人,更像是亲妹妹一般,只是大哥现下已经娶了嫂嫂,玉儿即便愿意做妾,可是大哥与嫂嫂情投异常,断然也不会这样要了玉儿。
大哥坐下并未说话,婉清奉上茶后拉玉儿出去,大哥方才说:“听说前两日檀馨想要离开时,是因妹妹令婉清送了檀馨一绵绣囊。”
她婉然一笑,问:“大哥是不是也觉得妹妹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大哥朗声大笑,缓下笑意说:“怎么会,妹妹是怎么样的人,大哥这心里还是清楚的,况且大哥也知道檀馨明为阴府细作,实为窦太后在阴府安排在邓家的细作。”
她微愣,意外问:“大哥早就知道了?”
大哥正色道:“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妹妹也这般聪惠,不仅知道檀馨的身份,还知道檀馨想摆脱这样的境地,竟还给她支了一计。”
她苦笑回:“只不过是知人其短,投之以长而已。”顿了顿道,“以前经常看到她望着天空,我也该知道她是渴望自由,其实不管是谁,相信都是渴望得到自由的,妹妹同样也渴望自由。”反映过来解释,“妹妹并不是说父亲与母亲,妹妹只是——。”
大哥拍了拍她的手,道:“大哥明白妹妹的意思,你嫂嫂与大哥的婚姻虽是父亲安排,可是现下我俩的感情多好,或许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这世间并无所谓真正的自由,特别是王亲贵族子弟的自由,皆是由帝作主,既然如此何,何不安然接受现下的安排呢?况且当真安排妹妹的去处,那也得再过两三年。”
她勉强一笑说:“咱们就像是一件东西,只是这个东西有了自己的思想,因而才会比没有思想的东西,感觉到了疼,感觉到了不甘,才会想要为自己争取就争取。”大哥忧心瞅着她,她灿灿一笑,转而问,“檀馨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缓下神色,吸了口气回:“太后临政就让父亲私下查阴家是否有秘谋不轨之事,父亲自然也有想过太后同样也让阴家在调查邓家,朝中这除了窦家的势力最强外,要属邓家与阴家、还各诸侯之间势力最强,再来邓家与阴家素来是互嫁,大多诸侯也流着阴家的血,这股势力相连自然是太后最顾忌的。”
她松了一口气,浅浅一笑说:“既然早就知道,想必母亲让她待在身边,那应离不了父亲的安排了。”
大哥淡淡回:“这是自然的,所以你不必担心府里的事,这两年没让她做出调拨府里的事,她离开府里也不会有鸡犬不宁之事,再来这两年府里也没有亏待她,她人虽是太后的人,可是她心肠并不坏,是一个比我们更没有自由而言的人,她才更是一个可怜的人。”
她勉强笑说:“大哥这样一说,妹妹当真觉得,原来妹妹其实挺自由的,至少比她自由多了。”大哥含笑不语,她轻叹,“大哥说得没有错,她确实是一个可怜之人,连一点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大哥凝视她半晌,执起她手来,语重心长道:“燕妹与蓉妹不及妹妹你早惠,可是正因为如此,妹妹才是哥哥最为担忧的,有时候人懂得多不一定快乐,懂得少虽活得糊涂却也自在,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心也宁,也会相应的少一些麻烦,时常哥哥也不知道你这早惠,到底是好还是坏。”
她浅笑回:“妹妹宁可知道那些事情,即便世间之事有多么肮脏、不堪、丑陋、恶心、令人不耻,可人这一生这么长,早早的知道总比晚来知道的强,妹妹也不要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到头来苦乐都不自知,与那木头有何两样。”
大哥凝眉叹道:“可是有些事不宜知道得再多,知多便有——。”顿下转而说,“妹妹与清河王的事哥哥略有所知,清河王仁厚善良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妹妹选定清河王想必也是经过一些考虑的,只是——。”
她抬眸接过说:“只是他是废太子,是个容易被诸侯利用且想要利用,还是太后想除之,却一时找不到办法除之的人。”
大哥无奈一笑,问:“既然你知道,为何就?”
她心下忧,忆说:“妹妹也不知道,只体会到四个字,心不由已。”失声一笑,“反正我就是喜欢他,他人也好。”
大哥略带担心道:“其实此前陛下就算不提及妹妹,妹妹或许谁都可以选,但唯独他妹妹原本就是不能选的,宋贵人之事不管是真是假,想要利用他的人都会让其成假。眼下又是窦太后当政,窦家的所作所为已引起众臣,以及诸多藩王的不满,私下里蠢蠢欲动的人不是一两人,济南王刘康、中山王刘焉、阜陵王刘延,这三王皆都在京,他们这些人暗下私信的,时局说变可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