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韩蔓儿身侧宫婢的轻蔑之色,她拉着咬牙的玉儿笑笑便走,玉儿恼道:“小姐真是,奴婢快对您无语了。”她笑笑,玉儿一跺脚,“每每看到别人那不屑的眼神,再看到小姐这般不在意的样子,玉儿这心里就火大,好想找个地方来灭一下这无名火。”
她玩笑问:“火大个什么劲,这团火是能烧饭呢?还是能烤东西吃?”
玉儿无语,侧过脸去说:“不与小姐说了。”
她笑笑,拉了玉儿的手往回走,一路想着,刘灵与韩蔓儿对她不爽好消除,可婉清对她的恨,她却不知道如何处理,周怜有愧于她在先,再来周怜向来是那性子,不喜与人多见,她也不愿多与周怜过多走近。
往婵风阁回走时,途经长秋宫,又过玉华殿,再经琼珞小阁,她看到了缡洛亭中的婉清,以及婉清的一众奴婢与奴才,抬眼遥望,又见到从玉堂殿方向寻来的刘灵与漫琪。
婉清华衣露脐,清爽贴身,妖娆而坐,那清凉别俱的装束在宫里少见,在滑落的夕光中泛出璀璨光华,配着一身淡黄色的丝绣锦鉓,透着遥不可及的触碰,刘灵步至亭中给婉清屈了一礼,婉清眼也没抬理也没理,只是摆手让其它人下去。
瞅着婉清那神情她知不好,拉着玉儿转弯往缡洛亭走去,还未到缡络亭,婉清扬手就打了刘灵一巴掌,面部的神色也由无所谓变为愤怒与憎恨,刘灵捂着脸趴在地上。
婉清将旁边刀丢在地上,恨色道:“那你就死在我面前。”
她与玉儿三步加两步,迅速到了缡络亭,婉清看到她后收回了神色,一个转身便侧身坐到了香木长椅上,慵懒般的模样好不自在。
她伸手扶刘灵起来,刘灵却不肯起来,她瞅向婉清问:“赵宫人,刘宫人与你一样身为宫人,她刚才什么也没有做,你怎么可以打她?”
婉清嫣然笑说:“我就是杀了她,她也无话可说。”
她皱眉瞅向婉清,看了一眼地上的刀,沉声提醒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以赵宫人的身世来讲,在宫里离了陛下的宠爱,赵宫人可还有家世的陪称?”
婉清明媚一笑,徐徐走来,玉儿立在她身前小心护着,她起身拉开玉儿,还未说话婉清一巴掌就扬了过来,令她措手不及,玉儿再次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吼道:“疯子。”
婉清却长衫一甩,将石桌上的另一把匕手甩了过来,握在手中抵到玉儿脖子处,阴寒笑问:“你个贱婢想与我动手,我一刀让你见阎王也没人可怜你,你知道吗?”
她见玉儿脖子溢出血迹,慌乱中不由得着急,沉声吼道:“婉清,你到底想要干嘛?”
婉清明媚一笑,用力推开了玉儿,步至她面前把完起匕手,在她脸上如龙游转,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出,在玉儿上前时她伸手阻止。
婉清浅浅一笑,问:“还记得我此前跟你讲过的话吗?”语气略沉一分,“不要在我得宠时前来打扰陛下,要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就像她这样。”说罢阴厉侧眸,扬刀便往刘灵肩上一砍。
她一怔,瞅着鲜红的血液从刘灵肩上溢出,刘灵趴在地上已是痛叫哀嚎,那一刀不重不轻,刚好伤皮伤肉不伤骨,她瞅向婉清目瞪口呆,玉儿亦同样震惊如雷,婉清那刀竟然那么豪不犹豫的砍了下去?
婉清冷然一笑,事不关已的温声提醒:“你该庆幸前几日在东步林,我与陛下所说的话不是只有你听到,如果不是这个刘宫人跑去与太后说,我所说的话全都被你听到,你以为你现下还能活着?”
她凝眉问:“你的意思是说太后想杀我?”
婉清扬起嘴角一笑说:“对,顺便看看我除了想复仇外,我的心到底可以有多狠,所以太后让我拿你开刀,不过最后因为你听到了,还有陛下当真待你特殊,所以此事暂时做罢,因为你的用途还很多。”
她不信问:“太后说的?”
婉清笑说:“我说的。”转而道,“现在我告诉你,这一刀给她是轻的。”
她沉声问:“婉清,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今日之事传到皇后与陛下耳里,你觉得还可以轻易不惹上麻烦?你现在可是胆大妄为的在行凶!”
婉清冷下脸来,阴声道:“行凶又怎么样?你们去告诉陛下,去告诉皇后呀,看最后是这蠢女人吃亏,还是我吃亏。”她凝眉。
婉清一笑,眸中的寒光如地狱而来的冥火,将手中那把带血的匕首举起,瞅着含笑自言自语问:“你们是不是以为,先将一个人伤得体无完肤,让其在绝望中更绝望行走,不把她当人看,最后知道自己错了,以为对那人求求饶,那人就该举着高尚宽容的旗子,原谅曾经那些伤害她的畜生?以为毁了一个人的一切后,你们还能还一个干净,一个她本想走的人生给她?”
婉清的可怕,让她再次见识到,可瞅着婉清的样子,她知道婉清本意不想如此,心中不由得一酸,泣声求道:“你明明讨厌这样的自己,那你就住手吧,求你别再陷下去了,婉清,你还有我们,我们不是都在你身边吗?”
婉清厉目瞪道:“你们给我滚。”不再看她,一脚踩到了刘灵的手上,刘灵趴在地上低声痛哭,玉儿依旧呆惹木鸡,婉清瞅着刘灵嫣然笑问,“就算我说了那些话又怎么样?那些事不过是聪明人心知肚明的事,你以为将那些话告诉太后,太后就能立马对我如何?你想借刀杀人,先要看你有没有这个份量,蠢货。”
刘灵泣声抱歉道:“对不起,那次灵儿只是想换得自由,不想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并非是想要害你。”
她瞅着刘灵神情痛苦,伸手想要抱开婉清的脚,苦求道:“婉清,你冷静点,你别再乱来,她已经得到了惩罚,你这一刀不浅了。”
婉清更是恼怒,伸手将她拉起,脚上却狠狠一用力,地上刘灵:“啊。”的痛声一叫。
玉儿想要上前帮她,婉清用刀指向玉儿瞪道:“不要让我再次警告你。”瞅向她又说,“你最后一定会死,我来告诉你,你是怎么死的,你是贱死的,这宫里不会有人比你更贱。”说罢用力一推,她便倒在了玉儿怀里,婉清噬血的双眸,盯着她最后道,“看在我们曾经主仆一场的份上,我警告你少管闲事。”
想要吞噬一切的双眸,仇恨一切的双眸,毁灭天地的双眸,已让她从心底震惊,婉清离开前踹了刘灵一脚,方才不泄恨的离去,可是她知道婉清这样做,明明就有一种同归于尽的决心。她想救婉清让婉清冷静,好好的活着才是对的,她无能救父亲,无能救身边逝去的人,难道要让她看着婉清去死?
玉儿扶着她不安的问:“小姐,您要不要紧?”她唤回神来摇了摇头。
刘灵痛苦趴在地上呻吟,那只被婉清踏过的手快要扁平,还有那望上血流不止的血,瞅着狼狈不堪,她忙上前将刘灵扶起,刘灵左手端着右手,低声掉着眼泪,在她与玉儿的掺扶下离开缡络亭,才走出亭阁迎面便见漫琪跑来。
漫琪看到刘灵的模样后,慌张上前扶住刘灵,不安问:“刘宫人,你要不要紧?要不要传太医?”
刘灵边哭边咬唇忍痛回:“没事,送我回迎春殿。”
漫琪不安称:“诺。”
她不安唤:“灵儿,你要——。”
刘灵垂头摇头:“灵儿不会将这事说出去,是灵儿的那一举动让太后对她更不敢小看,她说的没有错。”
她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刘灵这便在漫琪掺扶下离去,伴着夜风的袭来,她看到刘灵倾倒在漫琪身上,一股凄凉由然而生。刘灵想要得到陛下的爱,吃的苦陛下问都不会问,一心只放在陛下身上,可是换来的是此般下场,如果她是刘灵她也该醒了。
婉清从得宠开始,一路报复刘灵与韩蔓儿,甚至连她也不放过,或许她该相信婉清是真的变了,至少她一再看到的婉清,已不是曾经那个温婉善良,笑语柔声相伴的婉清,现下的婉清妖娆艳丽,凶狠残忍,不可一世,婉如彻底变了个人。
回到婵风阁已是月上头,玉儿为她上药时闷声不吭声,从婉清来她屋里大骂过后,玉儿就变得更加沉稳,每每瞅着玉儿心下深思的模样,她就仿佛看到了从前的婉清,沉重的气氛如黑夜而来的阴影,附在人身上重重喘不过气来。
玉儿收药瓶收好,她瞅着镜中自己细嫩的脸颊,松了口气道:“我这脸从入宫后一直被折腾,好在这回没有肿,要不真对不起这张脸了。”玉儿不说话,坐到一旁垂着头,她拉过玉儿的手,轻声问,“在想什么?”
玉儿摇头,她浅浅一笑,伸手搂住玉儿,才发现玉儿在落泪,缓了口气笑说:“如果你难受就同小姐说说话,或许说着说着人就不难受了,就跟平常喝水吃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