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医院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李洁的病房来了个给李洁扮新郎的很秀气的男生。他们三五成群的、一班接一班的轮番上阵,围在李洁病房的门口,悄悄地往里张望,欣赏着,小声议论着这个据说很善良、很有礼貌又很儒雅的男生。看得董恩宏这个十八、九的大男生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火辣辣的、脖子后面也热乎乎的,全身都不自在。有那么几个爱凑热闹的女护士,都相互簇拥着走进了李洁的病房,从头到脚地细细打量起了李洁的这个假新郎。一个个的都交头接耳地咬起了耳朵,赞叹之声、询问之声、追问之声不绝于耳。
“哪个地方的?”
“山东省滨州市的。”
“什么学校的?”
“滨州市第一中学的。”
“今年多大啦?什么属相啊?”
“十八,属虎的。”
“有女朋友了吗?”
“……”
当李洁听到一个很漂亮的女护士跟另一个女护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哎!这个属相跟你蛮合适的。”的时候,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大声地喊了起来:“妈!妈……”
说来也巧,出去给女儿办事的李母正好赶了回来,冲过围堵的人群,大声地回道:“洁儿,怎么啦?怎么啦?”
“妈,我困了,想睡觉。”李洁见到李母后,委屈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她们太吵了,把她们全都赶走,我要睡觉。妈,把她们全都赶走……呜呜……妈,把她们全都赶走……”
“对不起啦!我女儿要睡觉了。”李母心里难受,脸色难看地转过身,说:“请你们行行好,都出去行吗?”
董恩宏也连忙站起来,大声地说:“李洁有病,需要安静,请你们离开这里,好吗?”董恩宏更是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那群护士一听李家母子和董恩宏这么说,早就散开了,一个个很不情愿地离开了李洁的病房。董恩宏见人都走了,连忙关上门,转身走了回来。
“哎!你这孩子是干什么的啊?”李母看到所有人都走了,就单单董恩宏没有走,火不打一处来,愤怒地说:“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我女儿想睡觉,你给我出去,听到了吗?你给我出去!马上出去……”
“妈……”李洁一听李母对董恩宏这么凶,着急地说:“妈,别赶他走,他是我的丈夫:妈,别赶他走,他是我的新郎……”
“什么?”李母一愣,连忙转过身,不解地问:“洁儿,怎么回事?”
“妈,他是特意从遥远的山东省滨州市赶来做我的新郎的。”李洁想了想,又补充说:“来完成你女儿的遗愿的。”
“噢!是吗?”李母喜出望外地连忙迎上去拉住了董恩宏的手,感激地说:“哎呀!孩子啊!真是太感谢你啦!好孩子啊!大姨,给你跪下啦!”
李母说着就要给董恩宏跪下,董恩宏连忙搀扶住李母,说:“哎呀!大姨,可别,千万别这样。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李母站定后,这才上下打量起了董恩宏: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头,瘦瘦的;模样不是超俊的那种脸型,但一脸的精气神;眼睛不是很大,但是却很有神;样子是那种很儒雅、很正派的男生。李母一边看一边不由自主地说:“哎呀!好一个讨人爱的娃子啊!要是我女儿没病的话,那该多好啊!那么大姨一定让女儿嫁给你做老婆。可惜啊!可惜!”
董恩宏淡淡一笑,轻声说:“有什么可惜的,你现在不是已经把女儿嫁给我做新娘了吗?”
“啊!”李母猝然一惊,长叹了一口气,连忙改口说:“是啊!是啊!”接着,李母用几乎自己只能听见的声音说:“即使能给你当半天的妈,我也心满意足了。”
“妈……”李洁大声地催促说:“你唠叨什么啊?人家赶了一天的路啦!你就不能让人家歇歇吗?”
“噢!”所谓:“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这话说的一点儿不错。李洁的妈妈一看女儿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女儿的意思,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那妈妈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叫我,我就在门外不会走远的。”李洁的妈妈说完,转身就想出去。
董恩宏慌忙站了起来,有些腼腆地说:“阿姨,我来了,怎么好意思让您出去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李洁的妈妈伸手拉住了董恩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自从小洁查处这个病之后,我这个做妈妈的真狠自己无能啊!既不能帮女儿减轻病痛,又不能替女儿受罪,真是欲哭无泪、欲死不能啊!我除了天天细心地照料她、陪着她、尽量地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和心愿外,又能做些什么呢?好啦!随她吧!也希望你能理解她和一个做母亲的苦衷。”她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扑簌簌掉了下来。
董恩宏顿时语塞,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这时李洁把话接了过去,有些责怪地说:“妈,你干什么啊?你这么一哭,人家心里啥滋味啊?我心里好受吗?你还让人在这里待下去吧?”
“哎呀……”李洁的妈妈连忙擦了擦眼泪,强作欢笑地说:“你说我这是怎么啦?真该死……噢……”她连忙捂住了嘴,改口说:“你瞧!我这求神祈菩萨的,就盼着有个人能来满足我女儿的最后一个心愿。老天,今天总算睁眼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啊!你说,我怎么哭啦?你说,我怎么哭了呢?真是不应该啊!”李洁的妈妈说完,把董恩宏按到座位上,然后笑了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