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福说:“不是故意杀人的,又没钱陪,坐了几年牢就出来,现在落得找不到工作。”
“原来如此。”司机仿佛松了口气,至少旁边有个懂行人。
罗大福说:“你这么逃很危险,罪更大,如果有人记住你的车牌报警,警察或许在前面的路口处就劫住你。”
“那我怎么办?”司机又开始惊慌。
罗大福说:“干脆自守算拉!”
“不,我没钱,也不想做牢,加上老母需要我养,要我坐牢了,他们吃啥?”
罗大福看出司机想挺而走险,自己如果还在车内,很可能受牵连,看见前面不远已经又出现村落民房,估计快到村镇,很有可能出现警察盘查,就说:“我就在前面的镇上下,有亲戚住那,我去路过看看他们,到时候你停车让我下。”
“嗯,那你说我怎么办好?”司机着急地问罗大福说:“回家避避,别出门好拉。”
正说着话,罗大福看见前方几百米处好像有警察,其实他内心也很警惕,他不愿意落到警察手里,说:“快停车”
“怎么?”
罗大福说:“前面好像有警察”
“怎么办?”司机又开始紧张。
罗大福说:“你先停车,我下,你掉头逃。”
“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报警?你得老老实实呆在我车里。”司机突然改变了态度,使罗大福陷入危险。
卡车掉头往回跑,罗大福从伸头出窗外,想知道警察有没有发现此车,警察没追上来,他心落地,盘算着如何离开这辆车。想着想着,他又伸头朝后看,这次他吓了一头冷汗,他看见一辆警摩尾随他们开来,莫非警察发现他们?
罗大福说:“快加速,警察追上!”
“已经是最大油门了。”
“卡车跑不过警车,你迟早会被追上,我们不如停车,逃跑。你看路两边,越过田野就是大山,一旦跑进山里,他们就很难找到我们。”
司机一想也对,“刹”把车停下,他们俩跳下车就往山脚处跑。
罗大福跑在前面,司机跟在他后面,警车离他们停车处也就500米,耳边的风夹杂着险情一分一秒地逼进他,他说:“我们两一起逃,目标太大,还不如分头好,搞得他们经历分散,加上,情况都到如此地步,我报不报警都没任何关系了,况且,我又没事,你跟着我,不连累我么,你不怕我帮警察拦劫你吗?”
这招挺灵,司机立马朝别处逃去。
罗大福高一脚底一脚地朝山脚跑,他扭头看见3名警察距他们300米处分头追他们,忽然司机“哎呀!”一声跌倒,爬起来的时候一拐一拐。
罗大福心想:“他八成扭脚了,他逃脱不了了,如果他被擒获,那自己就脱身了,警察就不会继续追他,因为压死人与自己无关。”
他跑到山脚,隐蔽在杂草中,偷窥着动静,发现警察夹着司机,并围着他说了几句话,然后了望了周围的山林,就夹着司机往公路上走去。
他松了口气,蹲着向外仔细观察,直到看见警车离开,才放下心。
而后,他想起人事风云变幻莫测,刚才还平安无事,转眼间就人去楼空,想想自己,大起大落,不免有些伤感。
罗大福逃到了一个偏远的乡村,他觉得山里好,安全感强,他找了份工作,伐木工,不需要查身份证,很容易就进去,当然,那时候,他也无能力让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求得平安,无恐惧感是他最期盼的生活。
山里的空气湿湿的,甜甜的。
太阳渐渐低沉,明月将悬挂,遥看远山端头,云被染成金红,炊烟袅袅,林海时见鸦归,风树伴着蝉噪,驴马知返途。
罗大福忽然觉得自己像山林中的小鸟,尽管有些孤独,但却放松地自由飞翔,逃亡的日子,他整天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没一个夜晚能睡一个安稳觉,来到大山里,像是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让他安稳。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的时候,常常会想念叶子,忽然一只鸟落在枝头叫,他会想叶子甜甜的嗓音,仿佛像鸟叫温暖在他耳畔。
没多久,他开始尝到伐木工人的艰苦,大家睡在山里搭建的木屋里,整天劳作,没有娱乐生活,简单的铺开,一个月下来的薪水一点不多,这对他见过亿万的人来说,简直就像一具机器,但自由和安全感,至少是他留下来的理由。
问题是在某天,他想拿钱买包烟,可摸摸自己藏钱处,空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把钱放在枕头下,自己睡在上面的,可现在刚发的一个月的工资全没了,他很快就明白,一定有内贼,他意识到,他面对的是一群缺钱的穷汉,他们渴望拥有钱却无能力赚到更多,这群人粗野不好对付。
他坐在床沿上,扫视了周围的人,像一只孤独的狼,迷眼环视正围拢他的一群猎犬,他显然感觉到杀气,在目光相遇之际,大家都扭头回避了,他揣摸一定是他们干的。
他是个敢伏虎者上高山,敢降龙者下大海的人,他没被阴冷的目光吓住。
罗大福说:“我的钱没了”他把目光直逼对面那人,因为他觉得他最值得怀疑。
“看我干吗?老子最烦狼眼盯人”
罗大福说:“你没看我咋知道我看你?”
“嘴挺硬,看老子指头硬还是你眼球硬,挖你的球。”
罗大福说:“心正不怕影斜,你贼心虚,不然怕谁看。”
“我看你才比我更像贼,看谁心嘘。”
罗大福心里咯噔一抖,但很快恢复镇定。
对方露出一脸凶像,把手一挥叫道:“大家跟我上,教训教训这个野猫子,大爷早看着你不顺眼了。”
还没等罗大福反应,他就被人按倒,接着就是劈头盖脑的拳头,打得他浑身疼痛不已,即使他奋力反抗,也无济于世,手脚都被束缚,最后落得鼻青脸肿。
从那以后,他深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帮派严重,对他一个外地人来说,十分被手排斥,受欺负,群体攻他,他必须屈服他们,但他却没有兵卒的性格,他从来就习惯做人首,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想离开,不再做这种强体力的工作,可是找工都需要身份证,他用假的都被识破,他想了想,再忍耐一下看看吧。
可是超强的体力活,让他觉得自己的骨头会在一天突然脆裂,身体隐隐做痛,感觉像一太古老破旧的机器,零件几乎要散掉,劳累使人崩溃,他最后决定还是离开这鬼地方。
在他离开之前,他要偷一个身份证。他周密掂量着,找了一个年龄特征跟自己最接近的目标,观察了许久,等待着机会。
机会来到了。
一个夜深,山风呼啸,夹杂着工棚内酣声,听起来象夜里的猪叫,罗大福摸黑爬起来,走近了李杰床边,“啪”脚下不知踢到什么东西,“哐噹”发出声响,接着铺上有人翻身的声音,罗大福开始心跳起来,他害怕别人发现他的勾当,他停下脚,周围扫视了一遍,发现没人醒来,整个空间又恢复常态,他庆幸,那帮人一定是白天太累,晚上都睡得很死,跟昏死过去没两样,他继续观察了一分钟,确定一切正常后,伸手摸进李杰的衣袋,将其身份证拿走。
他想了想,夜里的风太大,太冷,外面还下着雨,路不好走,还是找个好天气再走吧,反正平时都不需要用身份证,李杰也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份证不见。
为了保险,他把身份证用塑料包住,埋在了一棵树下,打算走的时候再来取,这样即使李杰发现身份证不见,也查不到是他。
所有的事完成,他又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
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情景是这样的:
他在一个山上,忽然乌云翻滚,下起狂风暴雨,大雨仿佛像山洪,一泻千里,山上的人都纷纷涌下山,他也跟着往山下跑,突然,前面5米处的人陡然全部消失,伴随着“哇哇”的惨叫声,等他转过神的时候,他看见,是山路塌陷,前面的人都被埋到地下,他看见前面的路跟人瞬间消失,山路都变成陡峭,心里涌出一股寒气,两腿发软,他转身往山上爬,这是他唯一的路。
罗大福被自己的梦吓醒,爬起来,听见外面果真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他想:莫非梦境成真?
他想出门看看,可是外面的风雨吹得你溃不成军,棚里许多人都被风吵醒,甚至几处还漏雨。
雨终于停了,工友们出去干活了,可是他们发现路被大雨冲没了,正如罗大福的梦境。
“没路了!路塌了,怎么办,那里都走不了”
“我们算给憋在猪屁眼里了。”
工友们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罗大福想:“要是这样,外面的东西运不进来,在这里也会活活饿死,还不如想办法赶快逃离这里”
罗大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要是几天没人运东西进来,我们就断粮,很可能饿死,趁我们现在有力气,想办法出去吧。”
“肯定会想办法的,我们自己折腾也折腾不出去,还不如等着。”
“你看现在,四处都悬崖绝壁的,就算有人来救我们,那也要花好几天才能打通路,要三天不吃不喝,人就死了,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活吧。”
但有些人很同意罗大福的想法,就跟罗大福筹划着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