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福回到落日岛,生活还是一筹莫展,思想犹如一堆懒散的零件,东倒西歪还没砌成模型,白天不是想念叶子,就是回忆往事,他想起过去,想起了龟山公安副局长吴还亮,要不是这个贵人,他说不定就没有了今天,是他一次次泄露了内部消息,使他一次次脱离危险,虎口逃生,他从心底感激吴海亮成就了他的生命。
罗大福想起自己对吴海亮的拉拢腐蚀,觉得自己愿意花大价钱在他身上的赌注是对的,他想起了那些往事:
那里的景色很美,美得象梦,仿佛是人间天堂。
笔下生画:雕檐映日,飞云挂天,倚天万叠山,翻一江烟水,鱼公钓击,楼畔绿槐啼野鸟,醉眼消磨。
再细描:一栋凹型别致的木屋,屋前是湾湾的河流,太阳下,波光磷磷,蜿蜒延伸。
波光闪亮的有些刺眼,却衬托得天更蓝,云更白,天地更广阔,你会联想,河那边是怎么的世外桃园。
屋子的背面,是树林。幽幽静谧,树如同一绿色的盖,把地下升发的凉气,全部盖住,完整地储存在林子里,它属于阴。
阴阳两象,在这里,居然如此完美地结合。
鸟儿隔叶鸣唱,与偶而路过的船只的马达声交织,动静浑然一体,形成完美的世界。
无论什么人来到这里,都会想到“天堂”两个字,大凡来过此地的人,都会想到,无憾今生能到此饱览。
罗大福跟吴海亮泡在屋前的温泉池里。
罗大福两臂张开成一字放在池边,仰头向天,双目轻合,仿佛整个天地都属于他,他沉浸在那种满足中,混然迷醉。
这种姿势暗示着他的内心,他暗藏野心,他的胃口大到想拥有整个世界。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奢侈地活着,赚来大把大把的钱,又这么大把大把地挥霍掉,他并不愿意陪人和献媚,可是为了他自己勃勃野心,和无边际的胃口,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他觉得财富积累,就如同滚雪球,越滚越大,赚到就要花出去,只要不花完,就能积累。
他认准一个死理:这年头女孩让大款给废了,帅哥让富婆给废了,干部让人民币给废了,书信让电话给废了,饭店让签单给废了,国足让足协给废了,胃让酒给废了。
正因为他认定这是死理,才敢下大把的钱去赌,去赢来他更丰厚的利润,所以,对他有利益援助的人,他丝毫不吝啬下大筹码。
他的面孔沉浸在蓝天下,黑幽幽的睫毛,像一把黑色的利箭,刺向远方。
罗大福身材精瘦,童孔异常赋予张力,当他内心发怒的时候,你可以从他童孔里找到恶狼的感觉,咋看起来,他有点斯文,和内敛的气质,接触久了,你会发现,哪怕他只是轻轻吐出的一句话,都甚至会如同炸弹,在你胸口爆炸。他骨头里敛藏着一种狼毒和標悍。
他的家乡是贫瘠荒芜的山,荒凉得几乎看不见树,到处都是黄土地,和漫天的尘沙。
他出生那天,给人留下了深深恐怖的记忆,整个村的人都记住了那一天。
乌云在头顶翻滚,如海浪汹涌而来,天瞬间变黑。
父亲蹲在门外,“叭哒,叭哒”猛抽着烟,面朝黄土焦急地等待着儿子的诞生,屋里接生婆掉了魂似,慌张地出来告诉他:“你老婆难产,生不出,我没办法,你快去另请高明吧。”
老实巴交的父亲,不知所措,正起身之时,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铺天盖地,把他打得两腿发软,惊魂不定。
接着,雨仿佛是天上掉下的粗麻线,山洪像猛兽一样疯狂扑来,大片大片黄土山坡塌方,黄泥水汹涌着像吃人的虎豹张着大嘴,冲向人群,民房。
随后,屋内哇地一声哭叫,尽管声音被巨大的雨声掩盖得有些缥缈,仿佛远处传来的,可在父亲耳朵里,却如雷贯耳,他夺门而入,跑到床前,笑容却刹闸了,他看见妻子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已奄奄一息了,宝贝儿子却安详地躺在身边,蹬脚抓手的哭喊,他抓住妻子的手猛烈摇动,可是妻子因失血过多,终于再也没睁开过双眼。
接着就是山洪吞没了村庄,洪水泛滥到整个村庄都变成了河,无数老人小孩都在这次灾难中遇难。
而罗大福却被父亲放在大的洗澡盆里幸免。
他成了村里人的灾星,人们说他是魔鬼的化身,不然,他的诞生,怎么会像起跑前的枪声,在响过后,山洪那么准时到来?
神奇!诞生得那么神奇,还伴随着恐怖凄惨的故事发生,巧合还是注定,莫非你真不相信这世界真有魔鬼?魔力?
可是说归说,善良的村妇们,见其父亲独自喂养孩子艰难,都伸出援助的手,挨家帮他喂奶,所以罗大福是喝众人奶长大的,后人为他取名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