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焉婉凝自然是感觉到了自己浑身的那种无力感,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
短暂的寂静,惜月和挽月将焉婉凝扶上床,众人皆是一福,然后都退出了那间茅草屋。
看着陌生的环境,熟悉的人,此时的焉婉凝有一种恐惧感。她不知道自己手上的绑带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在灵堂上伤心过度的晕了过去,醒了之后却是在这样一个破旧的地方。看着桌子上的菜,那也明明不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但是她还是认得尘月、弄月、挽月和惜月的,虽然不知道天月和双月去了哪里,但是那个公主她的确是不认识的。
不大的院子里,尘月和弄月以及惜月和挽月则是各怀心事的站在一起,谁也不敢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都觉得这是一场梦。只是现在的他们无法分辨的是现在是梦还是这之前的一切才是梦。是否他们才是错了时间,经历着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战争还在,晚萧尘也早已经离开了将军府,天月和双月也没有回到他们的身边。
“惜月,小姐……”挽月数着晒在筛子上的药材,终于开了口。但是终究不知道该怎样问下去,生怕那答案成了真的。
“挽月,不要问。”弄月打断了惜月的话,便也不再多言,而是和尘月对视着,各自想着对策。
如果说,现在的小姐是他们以前的小姐的话,那么那个鬼点子很多又和蔼可亲的小姐就已经成为了回忆,甚至是一个梦。但是不知是他们在梦里,还有很多都在那样的一个梦里。他们都在那样一个梦里认识了一个不同的焉婉凝。
“皇上。”弄月看着刚进入院子的景御天,强忍着放下了心中的众多疑惑,努力的平静自己的心情向他行礼。
景御天摆摆手,问道:“凝儿怎么样了?”
“这……”弄月看向景御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了?”景御天看着犹豫不决的弄月,浓眉紧缩。他已经从景璃烟那里听说了她不认识她的事情了,但是他现在看到弄月的犹豫,突然在想会不会她连他也不认识了呢?
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景御天在那下一秒就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人,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的血色,虽然看上去还很虚弱,但是从可以下地走路来看,应该还是不错的。
刚打开门的焉婉凝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景御天,而是语气里带着不满的对着弄月说道:“我的手上并没有受伤,你给我缠那么多的绷带做什么。还有惜月,我几时喜欢吃那些菜了?”说完,就又把门给关上了。
陌生的语气,陌生的气质。仿佛本就不是两个人,但是却真真的是一个人,又或者说是一个容貌。
弄月和惜月面面相觑,然后又都看向景御天。他们都知道小姐手上的绷带是皇上亲自包扎的,也知道小姐的左手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小姐倒是哪一个。
“皇上,小姐……”惜月看着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的景御天,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不记得了吧。”景御天意料之中的说道。
惜月等人听到皇上的话,皆是不免的一愣,定定的看着他。
“你们也感觉出来了吧,以你们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那种熟悉程度。好好照顾你们家小姐吧,尘月要查的事情,就交给成渝去查吧。这本就是朕的事情,是我太依赖她了。以前的事,若是想不起来,也不碍事。”景御天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院,留下的是他们四人的长跪不起。
陌生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还是那样陌生的感觉。若是相识,怎么发觉不了他的存在。但是显然,她一直恼火的是自己手上那厚厚的绑带和那一桌子不合口味的菜。
绷带是他亲自包扎的,而菜,也是他这个从不下厨的皇帝亲自做的。但是现在仿佛也没什么意义了。
再次的来到曾经落花树在的地方,那里已经成了一片空地,寸草不生。如果不曾知道曾经,那一定认为这里便是这般的空旷。但是他却还是记得那些围绕这棵现已经消失的树所发生的事。
那一晚,她倚在树下唱着动听的歌谣。那天,她用斧子狠狠的看在树干上却弄的自己遍体鳞伤。那一夜,她满身是血的倒在了树下。
只是醒来,她却不是她。
她曾经倚在茅草屋的门上,告诉他,她不是她。“知道吗?无空大师说我为了寻诗而来的,是,我是寻诗而来的。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不是为了诗来的,而是为了一个人来的。现在我多希望,那个人就是你。穿越时空,只为了见上你一面,不求被爱,只愿在远处凝望。这样,至少你的眼神曾经停留在我的面前。”
“茫茫人海里,为什么让我遇见你。为什么让我遇见你之后,就毫无理由的爱上你呢?可是,我不能爱上你的,不能的。因为我有预感,她会回来的,真正属于你的焉婉凝会回来的。”
“皇上,我焉婉凝不爱你,真的不爱你。”
往日的话语还在耳畔,而说这些话的人却不认识他了。
握着那只还沾染着她的血的玉簪,景御天席地而坐,想象着每次她倚在落花树下的样子,想象着那天带着银色面具的她那明亮的眼眸,想象着在凤栖楼上那个突然间的吻,想象着那第一次的对视时瞳孔里的惊艳,想象着那永远也出乎意料但是流进心扉的旋律。景御天就这样闭上眼睛,任自己在这寂静里静静的想着从前,想着那些从来都没有珍惜过的曾经。一滴泪滴在了那玉质的簪子上,一瞬间融进了那已经干了的血迹里,一刹间,玉簪发出了察不可见的亮光。
不远处,又或者说就在景御天席地而坐的身后,一抹虚幻的红影迎风而立。黑色的发丝随风而动着,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边的脸。在那抹红影身边,有一个一袭黄衣的女子,一脸愁容的看着景御天那显得有些顾及的背影。
“姐姐,我们该回去了。”黄衣女子淡淡的说着,然后看着身边的那抹红影。
红影女子微微一怔,然后轻声的说道:“连他的记忆,也一同抹去吧。否则天帝是不会罢休的。”女子说完,就回转身形,渐渐的消失。
黄衣女子看着那早已经离开的红影,紧咬着下唇,慢慢的来到在景御天的面前。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便摇摇头:“这本就是你们的一劫。不久后,才真正是你们的生死劫,只是不知,会是谁赢谁输。”看着独自沉浸在曾经的景御天,黄衣女子终是没有忍心的下手,而是任由他沉浸其中。如今,那仅有的回忆,便是他的财富吧。
看着满腹心事回来的黄衣女子,那抹红影终是摇了摇头,随即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其实,她也不愿意他就这样的忘了她啊。
“姐姐。两国之事,姐姐还要参与吗?”黄衣女子望着在一旁沉思的人,终于问了出来。
“嗯。”已经换下那身红装的女子点点头,
“可是……”
“兰儿,你擅自离开而如凡尘,师傅不会怪罪你吗?”打断了身边人的话,一袭白衣的女子看着眼前的人。
“这……”听见这话,兰儿也只是咬咬唇,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兰儿自然就是紫兰,也便是那一直在芳馨阁里的紫雪。而身边的那抹白色的,便是她的姐姐,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