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戴蒙德来访
201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戴蒙德(Peter A.Diamond)应经济日报之邀,来台参加“跨越百年·再造荣景”高峰会,将主讲“如何避免全球再次爆发经济危机”及“对欧美高国债的看法”。早前,他在接受本报专访时表示,对美国经济前景很担心,直言如果国会继续党争,共和党执意追求财政紧缩、拒绝提供充分刺激以重振经济,美国可能面临日本式“失落十年”的严重风险。
现在,应该有愈来愈多的人感受到并同意,这一次自2008年9月以来的世纪金融危机确实是19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世界经济危机了。其实,1930年代的大萧条,不仅是世界经济危机,也是世界经济学的危机;同样的,这一次世界经济危机也极可能同时也是世界经济学的危机。
2008年11月,英国女王到访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向一众顶尖经济学家提出疑问:“How come nobody could foresee it?”(为什么没有经济学家预见到金融危机的出现?)在场经济学家莫不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真大哉问也!
这次金融危机迟迟未能解决并还持续深化,在一定程度上恐怕也与经济理论的相对匮乏有关。以这三年来的发展,经济学家或经济理论未能充分预见,甚或仍处于重大争议未有共识的经济学难题,至少有以下几个:
一、关于欧元,这无疑是货币学或经济学的伟大发明,首创者孟岱尔(Robert Mundell)也因此荣获诺贝尔经济学奖。但逾十年的实验证明,光是有一个统一的中央银行还不行,还须有一个统一的财政部,甚至一个统一的“超级政府”。这一部分,虽未能思虑周全于先,但至少已发现问题于后,也有理论上的答案,剩下的只是由政治家去解决政治现实上的问题。接下来的问题,则连一个能由多数人形成的共识都还没有,此即:
二、政府究竟该怎么做?是进行必要的财政改革,还是采取扩张政策刺激经济?戴蒙德教授忧虑的美国国会党争,固然有政治权力博弈的成分,其实何尝不是政治经济学长久以来未能真正解决的问题:小政府与大政府之争。这个问题在理论上难有答案,关键恐怕在于“政府”的素质并非齐一(北欧国家多为大政府,似乎挺好;但在一些落后独裁的国家,大政府就很糟)。因此,它或许还不是一个纯经济理论问题,但是……
三、有关中央银行角色与职能的定位,就是一个纯经济理论的问题了。当前欧债危机的下一步,就关乎欧洲央行的立场与选择。对于欧洲央行该不该以购买危机国家的主权债券纾解欧债问题,不但在欧盟内部,在德、法两国之间,甚至在欧洲央行内部都有重大分歧。
类似的分歧争议也存在于美国联准会的内部,最近几次利率政策会议,成员间对于采取量化宽松政策的看法就不一致。经济理论与货币银行学如何处理“中央银行”这一章,恐怕是当代经济学家的新挑战之一。
在这些疑难问题之外,美元作为美国的主权货币又同时作为国际货币所产生的流弊,虽然在1944年布列敦森林市会议中已预见,但未能防止,也是当代经济学不能再回避的问题。
伦敦政经学院那一群顶尖经济学家在英女王的大哉问之后,时隔半年,终于回信女王解释原因。他们归结出经济学家未能预见金融危机的发生,是因为“一群聪明的人被自己的集体想象所遮蔽”(a failure of the collective imagination of many bright people)。这是否意味着经济学理论“人人都是理性”这一基本的前提也出了问题?
戴蒙德教授来访,令人期待是一场世纪规格的经济问题、经济政策与经济理论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