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9月爆发的世纪金融海啸是新世纪全球政经结构大转变的关键,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变化之一,即是全球货币版图的位移,尤其是中国明显加大了人民币国际化的决心与行动。
除了积极推动与主要贸易及投资对象国签订“货币互换协议”及“自主选择贸易结算货币的协议”之外,加速建设香港作为人民币的离岸中心尤其备受各方关注。日前宣布的人民币QFII及人民币FDI更是各方热议的焦点。但人民币国际化作为中国新世纪发展的核心战略,除了这些“摸着石头过河”的技术性尝试之外,也许更值得从理论与思想层面切入,寻找出一些战略性的思维与方向,本文愿就此提出三点评论与建议。
作为第一步,我认为首先要抓住人民币国际化的核心理念。人民币国际化的最核心理念是要让人民币在全球范围内成为一种被广泛接受作为一种(1)贸易结算,(2)投资,(3)国际储备的货币。因此,第一步,首先就要让人民币从中国流出,流到海外;其次,才是回流。当然,在某种意义上,能回流才是能流出的要件之一,但主从不能颠倒,流出是主,无流出即无须谈回流。
在这样的背景下,可以对当前中国人民币国际化的战略作出以下析评。
一、香港的人民币存款,由2009年底的627亿元激增到目前的逾5500亿元,恐怕与中央积极推动的贸易结算关系不大,更多的是个人与企业将港币转换成人民币。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开放人民币的QFII与FDI,让香港的人民币回流,对人民币的真正走出境外,贡献不大。甚至还有可能吸引国际投资者竞相把外币存入香港换成人民币,徒使香港(作为中国一部分)的外储大增。
就这个角度理解,中国台湾与新加坡也许更适合做一个人民币的离岸中心,尤其是台湾。第一,台湾制造业庞大,无论台湾对大陆出口(顺差)或大陆台商产品内销,都会形成吸收人民币的良好渠道;倒过头来,台湾企业再以人民币对大陆FDI,就成了一个人民币内外的真正循环。再看,人民币到台湾,取代的是台湾对美元的需求,而不会迎来更多的美元资金。当然,台湾要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两岸须尽早签订货币清算协议。
二、香港作为一个人民币离岸中心,可以发挥的更大的战略性角色是“输出人民币”。
前已言之,人民币国际化的最大前提是首先让人民币在国际流通,但在当前中国贸易持续巨大顺差的情况下,通过贸易输出人民币并不现实。变通之道,是先放贷。让香港成为人民币贷款中心,国际贸易商可以向香港的银行获得人民币贷款,再以之购买中国货;与此同时,中国政府还可以用诸如减税等方式鼓励中国的出口企业收取人民币货款。这样的人民币的流出与流回的循环机制,才是一个真正有意义的国际化机制。这样的机制一旦形成,不但可以刺激出口,创造就业,更加速让人民币很自然地被国际接受作为一种贸易货币、投资货币及储备货币。香港如能以其已具备的国际金融中心的条件,在人民币贷放中心的角色上发挥巨大的功能,不但可进一步强化其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而且可以为中国人民币国际化的大战略中作出关键性的贡献。
三、顺着这条思路,中国作为一个大国,未来势必承担更多的国际援助的角色,援外的款项应一律以人民币形式交付。这一点,当今作为国际货币的美元与日元都这么做过。受援国完全可以用得到的人民币向中国购买商品或向其他国家购买商品,一如当前的美元。
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能否成为21世纪强国的最大考验,中国必须以最大的思想解放、最大的视野格局、最大的智慧谋略来通过此一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