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墨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了。小葵正窝在沙发里安静地看碟片,她看到荆墨回来,乖乖起身,接过荆墨带着冷气的大衣,挂在衣架上。
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小葵脸上隐约的红晕,看起来,她一直在没有忘记荆墨的告白。
荆墨的脸色有点苍白。他的眼睛像是隐藏了什么,显得古怪。总之,与白天的时候判若两人。他挤出一丝笑,看着小葵。
小葵仍旧安静美好,但是,他却变了。
“和影谈的怎么样?”
“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也不需要有。”荆墨的回答冷淡。
小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荆墨冷峻的表情以为是他不想谈论苏影的事情,也就不再问下去。她咬着唇悄悄看了看荆墨,然后羞涩地拉过他的袖子,低着头声音浅浅,“墨,白天的事我想好了,我想我……”
荆墨突然抽出手臂,吓得小葵顿住了未完的话。她小心地看着荆墨古怪的神色,莫名心慌。
“怎么了墨,你怎么怪怪的?”小葵上前,想要伸手探荆墨的额头,却被后者一个明显的闪身躲过。他看着小葵无措的举在半空的手臂,皱着眉说,“我去洗澡。”
再没有资格碰她了,他现在,很脏。
小葵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听见莲蓬头的水声响起。反悔了么,她患得患失地坐回沙发,屏幕上闪烁的画面却再也没有看进去。
如果她刚刚贴到荆墨的额头,就会发觉他皮肤上异常的滚烫温度。
*
把自己包裹在腾腾热气中,任凭热水拍击自己的后背,看着镜中渐渐模糊的影像,心像被掏空一样无知无觉。
荆墨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脏。
是的,脏。
当他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到医院去检查,在化验后等了很久拿到化验单的那一刻,他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一个让人足以笑死的玩笑。
“呈阳性”三个大字印在化验单显眼的位置。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透过没有温度的眼镜片或嘲讽或讥笑地看着自己,然后若无其事地问,“最近****或者输血献血过么?”
当下,他便明白发生了什么。脑中浮现出一张很模糊的女人的脸,以及那具现在想来让他想吐的裸体。
****,是的。在他无意识的醉酒之后。
——艾滋病。脑中的声音空洞冰冷,像来自地狱。
如果现在是一场梦,荆墨一定想掐死那个制造梦境的人。但是,不是,几近疯狂的他想要掐死自己。
浴室的温度被水温熏染的很高,水流不断滑过荆墨的皮肤,他却感觉依然不够。要多少水,才够洗清他的肮脏?
这个变故,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若是他早一点知道,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向小葵告白。给人希望又剥夺希望,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可以确定小葵的“我愿意”就要脱口而出,而他,再没有接受的资格了。
现在想起自己认真的向小葵告白的画面,荆墨就觉得自己好可耻。
小葵,对不起。
闭上眼,眼中闪出疼痛的画面。
我还能活多久?荆墨这样想着,抬手关闭水洒。待镜子上的水珠慢慢褪去,他看到一张苍白冷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