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叶氏的上上下下都忙做一团,而总经理叶旭首当其冲。
因为已接近年底,公司有好几个项目必须落实,几个部门间的年终企划也一个接一个地等待审核,还有几个地产商对楼盘的年终削价广告合同,也等着叶旭敲定。
这样一来,祝式微开的那辆大奔驰的油钱一下子激增了3倍。
叶旭每天坐上车子的第一句话就是“去×××。”然后就埋首在笔记本中,一阵敲敲打打,没有间歇。到了目的地后,他丢下一句“等我××分钟。”便匆匆下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时间说。然后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再敢往下一个约见的地点。
祝式微看着叶旭这个样子忙碌,光是看着就觉得累,她想若是国内的航班都和叶旭一个效率,那空中飞人们会从生理到心理都感觉畅快的。
不过祝式微自己也很累。叶旭不止一次在驾驶座的座椅上发现纤细的青丝,他略带自嘲地说“你和我这个工作狂人在一起压力真是与日剧增啊。”而每次,都被祝式微一笑带过。
S.O的工作状态与叶氏基本相同。不过沉重的担子却落在苏晴一人肩上。自从苏影离家,苏中庭就不怎么去公司了。他的身体虽不至每况愈下,但血压很不稳定,原本精神抖擞的一个人也变得消瘦许多。
“儿女自有儿女福,都这把岁数了,你就别替小影操心了。”苏母经常这样劝苏中庭。
而每次苏中庭嘴硬说“哼,谁担心他,死外面我都不管!”这类话时,苏母只有叹气的份。
她心里也知道,这爷俩个性如出一辙,不然也不会僵到如今的地步没人肯先退让了。
S.O的经理办公室,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苏晴从一堆杂乱的文件中抬起头来,看着桌子上那个小巧的闹钟发愣。
这是任凌风为她定下的,每天中午12点都准时响起,提醒她要吃午饭。
人都走了,还留着这劳什子有什么用?苏晴苦笑,轻轻按下OFF,走出了办公室。
外面的阳光并不刺眼,但苏晴还是从包中翻出墨镜戴上。透过墨镜,她忽然发现一个人站在她面前。
任凌风!
苏晴有些措手不及,后退了两步,她的手紧紧握住皮包带子,冷声问,“你在这干什么?”
任凌风料到苏晴的冷漠,也不介意,端着一张笑脸,问:“最近好么?”
“好不好关你屁事!”苏晴有些粗暴,透过镜片看任凌风的眼睛有点恼怒。她本来已下定决心忘了这个人了,他又忽然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他除了会把她的生活搅得翻天覆地,还会什么?!
任凌风的笑容被吓退,热脸去贴冷屁股的确是件不容易的差事。但他还是温和地看着苏晴,柔声说,“Sunny,我们一起去吃午餐吧,餐厅我都定好了……”
苏晴冷笑,声音却有细微的颤抖,“你以为我看着你,还会有好食欲么?”
“Sunny,你别这样,我求你。”任凌风无能为力地看着苏晴,摊开双手,很是苦恼。
“那你要我怎样?拉着你的手哭着求你回到我身边?你以为我会是这种女人?”苏晴反诘。说完胸中冷笑一声,嘴角勾起轻蔑的角度,“任凌风,把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说完,她扬长而去。
任凌风愣在原地。他看着苏晴昂扬的背影半晌,才默默地转身。风把他单薄的身影吹得更加萧条。
遭报应了是不是?当初我抛弃式微的时候,就应该想得到这种结果的。我无论怎么受折磨被怨恨都是活该!可是,Sunny,我是真的想和你重新开始啊,我以为,你能原谅我的,我以为,你还爱着我……
任凌风想着,脸色苍白。他苦涩地想,有些事情终究会过去,而有些事情,恐怕永远都过不去自己这关。比如苏晴的怨恨,比如自己的思念。
苏晴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走进一家餐厅。她摘下墨镜,露出通红的眼睛。
*
叶旭跨上奔驰,从纸袋中拿出一个汉堡递给祝式微,然后自己也拿出一个啃了起来,一边还看着手里的文件。
祝式微已经习惯了这样快节奏的速度,她咬了一口汉堡,含糊不清地问:“下一站去哪?”
“先到‘明月馆’吧,我约了几个木业公司的人谈判。哎,他们几个同行业的人凑在一起,非要把建筑原材料的价格提高5%,式微你说,这不是敲人竹杠么!”叶旭连连叹气,“接近年底,人的心也浮躁起来。想赚钱都想疯了!”
祝式微已经吃完汉堡,把车子开动了。她一边看路一边笑着说,“抱怨——这可不像你啊。”
叶旭跟着笑,“我若连抱怨的权利都没有,迟早憋出一身内伤。”说完,他看似无意地加了一句,“这也就是对你。”
祝式微当做没听见,继续开车。
叶旭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脸色变得难看,接起电话连声问:“我是叶旭,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祝式微透过后视镜看叶旭一眼,有点惊讶。
“叶先生,令尊的身体……出现了一点变化!总之,你快点来!”声音很急。
叶旭挂下电话,对祝式微说:“快,掉头,去疗养院!”
祝式微不敢怠慢,连忙打方向盘掉头,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快点开!”叶旭语气很生硬。
祝式微瞄了眼满脸阴霾的叶旭,识趣地闭嘴。
叶旭掏出电话,给即将有约的老板挨个打电话致歉。之后他把文件扔在一边,看着前方心急似箭。
然天公不作美,在开到一个车流量很大的十字路时,车被堵住了。
“妈的!”看着前方堵得严严实实的长长的车龙,叶旭心急如焚。他的手掌狠狠捶在车门上,把祝式微吓得一哆嗦。
“你,你别着急,再等一小会儿,马上就能走了。“祝式微小声劝着,却连自己也没底气。谁都知道这个时间正是午高峰,这么堵的车龙想疏通——需要时间。
医生曾说过,父亲的身体可能随时发生状况。若是他丧失了求生意志,或者身体的机能紊乱,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思及此,叶旭等不下去了,他撞开车门跑出去,沿着颜色各异的跑车轿车公交车,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去。
“喂,叶旭你疯了不要命了!”祝式微把头伸出车窗大喊,却无济于事。她看见叶旭的西装在风吹下向后飘荡,又跑了几步叶旭把领带扯下来扔在地上。祝式微缩回脑袋,气急败坏地捶着方向盘。叶旭这么没命地跑,一定遇到了很急的事。
叶伯伯……她的脑海浮现出一张慈蔼的脸,心乱如麻。
“嘀嘀!”她不耐烦地不断按着喇叭,车身却依旧只能以蜗牛般的速度向前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