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二爷和马西兰在华山上苦等到子时,凛冽的山风将二人摧残的遍体苦寒。
“估计是不会有人来了,****娘的,这事儿宁语非必须要负责!”棺二爷咬牙切齿的说。
“不光是这样,还要,还要,还要让他给咱们治风寒。”马西兰被冻的嘴唇直哆嗦,全然已经忘记宁语非的救命之恩。
“不行还是找窦老大卖黑市去吧。”棺二爷已经挨不住了,准备去收拾棺材。
正在此时,他听到一阵声音传来:“稍安勿躁,钱到了。”
话音刚落,棺二爷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原来是被纸蒙住了眼睛,他揭下来一看,是五千两的银票。棺二爷嘿嘿的笑着说:“兄台,需要送货吗?”
“不必,你二人尽管离开便是。”
“有钱您就是大爷。马西兰,我们走。”棺二爷招呼着。
“记得替我谢过宁先生。”那个声音说。
棺二爷和马西兰点点头,离开了,他们刚刚踏出华山的那一刻,舞千秋的尸体被一道急闪而过的人影一把抱住,下一刻便不见了踪迹。
宁语非与路随心也离开了华山,宁语非施展绝世武学,辗转腾挪,比来时节省了多半的时间,回到了慈悲谷。
幕凝雪见到宁语非神色凝重的走进屋子,并未多言,支走了路随心对宁语非说:“疏影北寰去三海了。”
宁语非点点头说:“按照他的秉性,我猜到了。但是傲阳隐刀并未与他一同前往吗?”
幕凝雪摇了摇头:“这我不得而知,他从慈悲谷离开之后,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宁语非说:“这次你看好路随心,千万不能让他再跟着我了。”
幕凝雪点头目送宁语非出门,心中有一丝不快,难道我就应该是这样一个默默付出的人吗?二十年前,幕凝雪年方十岁,住在慈悲谷之上的村落之中。
宁语非来到了慈悲谷安家落户,为村民们治病疗伤,他起死回生的妙手让人惊叹感恩。幕凝雪当年因为身染恶疾,危在旦夕,宁语非来了之后,只开了三副药,幕凝雪的身体就开始日渐好转。
她依旧记得自己说的那句话:大哥哥,谢谢你。
也记得宁语非嘻嘻哈哈说的那句话:阎王叫你三更死,非哥留你到五更。
后来,她开始经常帮宁语非打点家务,收拾草药。宁语非那种玩世不恭的气质让她厌烦,但是他在面对病人时的那种慈悲又让幕凝雪钦叹。
特别是他治好病人之后不求任何回报,只是笑嘻嘻的说一句“阎王叫你三更死,非哥留你到五更”后,便摇摇手离开,让幕凝雪觉得,这个男人愈发的可爱。
她不知道宁语非的年龄,只觉得这么多年,这个男人的容貌从来没有变化过。
她不了解宁语非之前的故事,也未曾问过,因为他知道,宁语非如果想找一个人倾诉,那他一定早就说了,他来到慈悲谷,多半是为了逃避一段过去吧。
宁语非喜欢猫,在慈悲谷的一片角落,很多被人遗弃的病猫被宁语非收养在此,宁语非把这些猫当作孩子一样宠爱,到后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跌落悬崖,命在旦夕。
在宁语非精心的照顾之下,这个孩子越来越健康。他是一个讨饭的小孩,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宁语非给他起名叫路随心,认作干儿,两个人倒也过得悠然自得。
幕凝雪不知道宁语非对她是何种情感,她只知道,她想每天都能看到宁语非,为他收拾屋子、书籍和草药,也许这样,已经足够了。
幕凝雪叹息了一声,推门出去,看到了正蠢蠢欲动的路随心,急忙叫了一声:“随心。”
“雪姐姐,什么事?”
“这次不许再跟你阿爹走了。”幕凝雪严肃的说。
“为什么?”每次他偷偷跟踪宁语非,幕凝雪都会帮他作掩护。
“因为你阿爹每次出门的时候对跟我说,如果随心想去找他就随他去……”幕凝雪说,“但是这次他特别嘱咐我,让你一定不要跟着。”
路随心愣在了那里,原来阿爹一直都知道他出门的时候,自己在后面跟着他。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阿爹那么好的轻功,从来不施展,他是怕自己跟不上他的脚步;为什么自己偶尔遇到猛禽的威胁的时候,总能化险为夷,因为阿爹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明白了之后,路随心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扑到了幕凝雪的怀中,说:“雪姐姐,我不去了,我不让阿爹为我担心了。”
幕凝雪摸着路随心的头,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望着宁语非离开的路,心里说着:宁语非,你担心路随心,但是你知道,有个人很担心你吗?
宁语非来到了太清莲华宫,找到了傲阳隐刀。
“隐刀,北寰去三海了。”宁语非开门见山。
“什么?!”傲阳隐刀心中一惊,“快走。”
宁语非点点头,二人出了门。
二人都将轻功用到了极致,身影愈来愈快,最后只闻声而不见人,没过几天,二人赶到了三海的第一站,瀚海。
大虞西北环海,三大片延伸至海中的陆地像是三个手指一样区分出了瀚海,怒海,浣海。大虞都城在中原内陆,由都城出发向三海方向行进的话,迎面而来的先是瀚海及其附属的岛屿。瀚海驻军以及赵风意的府邸,都在这片岛屿之上,接下来才是怒海,浣海。
“疏影北寰这个混蛋。”宁语非疲倦的样子掩盖不住他对疏影北寰的关心,“遇到离欲尊,凶多吉少。”
“疏影北寰领了皇命,来三海的话,我觉得他应该先去瀚海赵风意的府邸,找这里的驻军了解情况。”傲阳隐刀猜测着。
二人在瀚海之滨快步前行,海风很柔和,将海岸之上的绿柳抚动的发出沙沙的声音,但是二人并无浏览风景的雅致,只想快些知道,三海到底为何惹上这些是非。
傲阳隐刀忽然拉住宁语非:“听,有人尾随你我。”
宁语非环视四周,侧耳静听,摇了摇头说:你太敏感了。
傲阳隐刀四下看了看说:希望如此。
“即使有人尾随你我,那对他来说绝对是祸不是福。”宁语非笑着说。
海风依旧在轻轻的拂着柳枝,叶子的沙沙声很好的把他的脚步隐藏了起来,只是错乱了那么一下,就被傲阳隐刀听了出来。
这个人在纸上快速的写着:傲阳隐刀,听觉极为敏锐,若暗杀此人,需要将脚步声与周围的声音同步起来。
写好后,他仔细的将纸折好,揣进怀里,向前望望,还能看到道教主宰和那位神医的身影,他继续的在后面,静静的观察二人。
“二位官爷,疏影北寰是否来过这里?”宁语非和傲阳隐刀来到了赵风意的府邸,看到门口有士兵把守,于是客气的问。
“你们二人是谁?”守卫的官兵看到有人前来,表现的很是紧张。
“在下宁语非,这位是傲阳隐刀。我们二人都是疏影北寰的朋友。”
“你们等下。”与二人搭话的士兵匆匆的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又快步走了出来,“二位请随我进来。”
宁语非和傲阳隐刀在守卫士兵的带领之下,迈进了翰王府。
翰王府建筑端庄肃穆,尚朴去华,明廊通脊,器宇轩昂。宁语非判断,这座府邸应当是分前后两部分的,前面建造的富丽堂皇,应当是赵风意办公的所在,而随着士兵的带领,也印证了他的猜测,赵府后半部分是幽深秀丽的古典园林,其中古树参天,曲廊亭榭,富丽天然,特别是假山与锦鲤池相得益彰。
整个后院衔水环山,景致开合有致,引得宁语非心中暗暗的赞叹。只是赵风意已经没有权力再去欣赏自己的后院了。他心中暗暗的为这些景色失去了主人而惋惜。
“你们来了?挺快的。”疏影北寰已经听到了二人的脚步声,从屋中走出来迎接。
士兵给疏影北寰行了个礼,算是尽到了责任,又回去守门了,疏影北寰把二人迎进屋中,还没等再开口,宁语非开口就骂:“你这酸秀才!搞什么?自己就跑到虎口来了?忘了当年我救你花了多少心血了是吧?”
“附议。”傲阳隐刀配合着宁语非。
“你什么时候也装起文化人来了?”疏影北寰没理宁语非,而是装作惊讶的看着傲阳隐刀。
“别打岔了。”宁语非扇扇手,“找到什么线索了么?”
“和我之前的预计对上了。”疏影北寰说。
“别卖关子,接着说。”傲阳隐刀随便坐在了屋里的椅子上。
“我等三人在武林多年,除了我偶遇离欲尊一次之外,从未听说过幽都暗阁的任何传闻,我在一段时间内甚至也怀疑,这个离欲尊是不是化名,幽都暗阁是不是一个虚报的堂口,但是现在看来,不是。”疏影北寰说。
“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幽都暗阁,也不知道他们的根据地在哪里。”宁语非说着。
“对,这是个关键的问题,老宁,你还记得我和离欲尊一战之后,在慈悲谷养伤,有一个浣海来的贩药人来你这里卖药吗?”疏影北寰问着。
宁语非略作思考,说:“记得,卖给我了一些绿浮草,那是浣海的特产。”
“你还记得他说过什么吗?”疏影北寰接着问。
“说过什么……”宁语非捏着下巴,忽然他的瞳孔放大,说:“难道……那就是幽都暗阁?”
傲阳隐刀听的不明就里,赶紧说:“你们两个别在那里打哑谜,快说怎么回事。”
疏影北寰看宁语非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说道:“当年老宁问那个贩药人,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他说近期不回去了,最近三海有点邪,总是出现海市蜃楼。”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三海被屠的前后,也是经常出现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