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非和黄衣人越战越胶着,二人已经从山坳战到了崖边,宁语非双耳不停的捕捉着黄衣人的脚步声,他做出了一个判断,这个人绝不是三番五次跟着自己的人,他们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想法,似乎让黄衣人看出了破绽,他铜鞭向前猛地一点,宁语非躲闪不及,被戳中了胸口。
“啊!”宁语非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个脚步不稳,从崖边跌落下去。他赶忙用真气护住前胸,双脚寻找着可以稍微借力的地方,但是悬崖上连一棵小草都未生长,他在空中用不上力,只能听天由命的下坠。
黄衣人双脚点着悬崖,施展轻功,追赶着宁语非,宁语非苦笑着说:“你是杀手啊?东家给了你多少钱,还非要看我摔成肉饼不成?”
话音刚落,宁语非只觉得背后一沉,左手一撑,心说万幸,这里是大片的荒草,长年累月的堆积,已经有半米多厚。黄衣人此时拍马杀到,长鞭呼啸而来,宁语非银针悉数放出,二人又战在了一起。
“你宁爷爷命大,想取我姓名,这次难上加难。”宁语非边战边说。
黄衣人不理会宁语非的言语,只是专注于战斗,黄衣人忽然变换招式,将长鞭飞出,直冲宁语非面门而来,双手凝结杀气,手掌跟随着人影,也向宁语非袭来。
宁语非右手用力,将长鞭拨开,想要双手迎接这一掌却来不及,只得把左手横在胸前,收回真气,想要接下这致命的一掌。
黄衣人忽然收住双手,宁语非暗叫中计,黄衣人右臂一伸,握住了被宁语非拨开的长鞭的尾部,借力用力,朝着宁语非的左脸袭来。
忽然,一阵金光闪现,黄衣人的长鞭似乎被纠缠住一样,用不上力气,一阵声音由远及近:“何人在我止语谷造次!”话音刚落,漫天的银针像是飞雪一般飞向黄衣人,黄衣人见有人助阵,长鞭一撑地,如同飞鸟一般,沿着悬崖直上,瞬间不见了踪迹。
宁语非仰面躺在地上,口中称谢,忽然觉得胸前一阵烦闷,一口鲜血又应声而出。
“你安心当一个医生多好,何必掺杂在这武林之中……”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脚步声,宁语非昏死了过去。
等宁语非醒来的时候,一个老人在他面前拧着眉毛看着他:“黑白不喜,你说说你,阎王叫你三更死,谁人留你到五更啊……”
宁语非挣扎着起身,不顾老人的阻拦,叩道在地说:“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太多年了,还叫我师傅干什么,我都忘记了曾经有过你这么个徒弟了……”老人轻轻的叹息着,“当年传你医术,看你身体太弱,才教你武功强身健体,没想到,江湖中事,你还是躲不过。”
宁语非伏在地上,嘤嘤的哭着,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他只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
“无论何时,也不要说我是你的师傅。”
这句话宁语非记了太久太久了,若非有医皇药圣不可言测,怎么会有黑白不喜宁语非。
“莫哭了,莫哭了。”不可言测摇着头。
宁语非好久才止住了哭泣,问道:“师傅,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很好,很好,莫要担心我,倒是你自己,怎么惹上这么多麻烦?”
“师傅,刚才杀我的人是哪门哪派?”
“为师不知,为师只知道你不适合掺杂在这江湖之中,你看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不惜搭上性命逼我现身。”
宁语非摇了摇头说:“师傅,都是机缘巧合,我没有想过逼您现身,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不可言测微微的笑了笑说:“三教主宰不来,派你个医生前来,我想是你争取的吧?三海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遇到了危险,你就把他们往止语谷引,你技不如人,最后还不是要我出面。你是这样打算的吧?”
被不可言测看穿了计划,宁语非讪讪的笑了笑。
“万一我不在家呢?”
“师傅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怎么会不知道我来?”
“有件事我还真不知道。”不可言测看着宁语非的双眼说,“你成家了吗?”
宁语非一时语塞。
“这么多年,看来那件事还没过去。”不可言测叹了叹气。
“师傅,有一件奇怪的事。”
“哦?”
“我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他隐匿声音的办法很好,他似乎会让脚步模仿自然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察觉其中的频率,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我留心了很久,的确有人跟踪无疑。”
不可言测摆摆手说:“这个人没有危险。”
“他是?”
“没有危险,提他何用?还是说说正经事,你这次来,是为了三海之事吧?”
宁语非见不可言测似有所隐瞒,不好多问,只得点了点头说:“还有一个,暗堕狂杀。”
“幽都暗阁我有所了解,不过我和幽都暗阁从没有接触过。”
“为什么?”
“江湖中事,我太累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是很好?”
宁语非把他与傲阳隐刀、疏影北寰前往幽都暗阁之事讲了一遍之后问道:“您知道的幽都暗阁,是什么情况?”
“幽都暗阁随着潮汐的变化显露踪迹,每十天为一个周期。你们上次去的那条路叫离尘路,遇到的守路之人被称为力拓大荒,是一顶一的高手。除了这条路之外,还有两条,一是离魂路,与怒海想通,镇守者为灼灼其华;一条是离冥路,镇守者叫荼蘼非茶。这三个人全是幽都暗阁的杀手,但是究竟幽都里还隐藏着多少能人异士,我也不知道。”
“师傅,离欲尊到底是何人?”
“我记得疏影北寰曾经与他有过一战,他没骗人,他确实是幽都暗阁的主宰。”
“他们目的何在,为何不伤平民,专找武林人士下手?”
“找平民有何意义?”不可言测指着地上的蚂蚁,“平民如蝼蚁一般,只要有一口糟糠,有一处遮风挡雨的所在,便会服服帖帖,忍气吞声。伤害这样的蚂蚁,有什么价值吗?”
的确,武器的威慑力并不在于震慑平民百姓,而在于震慑那些同样握有武器的人,并且对另一方虎视眈眈的人。
“师傅,为什么我一到幽都之后,会觉得自己的真气衰减的十分快呢?”
“妄你被称为黑白不喜……我劝过你多少次,不要醉心于武林之事,好好研究这黄老之术,在医者的史书之中留下属于你的一笔。那幽都暗阁之上有瘴气。”
宁语非心头一紧,仔细一想,当时的确是有一股异香袭来,他接着说:“这股瘴气,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为的?”
“是自然的,在幽都暗阁之中,有一种花,唤作妙谛,这种花自扎根破土之始,从不凋零,它释放出来的气味,会让一般人觉得疲劳想要入睡,可如果是有武功的人嗅到,那么真气会急剧的下降衰减。若是运用真气,那真气会加倍的损耗。”
“幽都暗阁之人不会受到妙谛的影响吗?”
“或多或少他们都有一些免疫力,但是我猜,你们遇到的力拓大荒,应该带着面具吧?”
宁语非点点头,心说,怪不得那个黑衣人会带着这样一个哗众取宠的东西迎战。
宁语非又接着问:“您对暗堕狂杀了解多少呢?”
不可言测摇了摇头说:“知之甚少,暗堕狂杀在江湖中从不轻易露面,一是因为收的价钱太高,二是因为其成员都是杀手,不想暴露目标。”
他一停顿,站了起来,接着说:“暗堕狂杀非常危险,是因为他并不是封闭的组织。”
宁语非也站了起来,问:“师傅您的意思是?”
“许多正道人士,为了钱财或是其他的目的,也会接受暗堕狂杀的雇佣。”
此言一出,宁语非只觉得一身惊悚,正道人士卷入这样一个组织,无疑让这个杀手如林的机构更加匪夷所思。
“您了解里面的杀手吗?”
“三个最厉害的,兰陵葳蟒长河、阴川暮网匿剑、古渡守宫兰逸。”不可言测伸出了三根手指,“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您,知道无碍斯陀这个人吗?”
“当今佛门主宰。”
“南瞻无欲岛被人偷袭了,但是却又十分奇怪。”宁语非将南瞻无欲岛一事讲给了师父听。
“此人与跟踪你之人有莫大的渊源,但是可以肯定,他们绝无恶意。”
宁语非低头若有所思,不可言测起身往外走说:“来都来了,像以前一样,吃个饭再走吧。”
宁语非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这一幕多么的熟悉,师傅煮粥熬菜,自己在一旁煽风添柴,只是时过境迁,有一种说不出的改变。
“哎,又没生意做了。”两个人趴在悬崖上,用单筒望远镜看着下面的动静。不用多说,棺二爷又来了。
“最近这买卖不好做啊,和尚那边本来觉得可以捞一笔,可是那阵法着实厉害,幸亏二爷您之前有所耳闻没有进去。”马西兰在旁边说着。
“那五千两还够花一阵,风紧扯呼。”棺二爷收起了望远镜,拍了拍马西兰的肩膀,两人转身离开。
二人正在说着去哪里找下一桩买卖,忽然一阵风袭来,棺二爷和马西兰一阵惊呼,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