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赫连鹰大怒,“我北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是吗?”冷逸寒微微一笑,嘲笑着赫连鹰的愚蠢,“你以为,我们把你从战场上带到这儿来,还能让你回去吗?我劝赫连皇子还是好好在我魔宫待着吧。再说,北溟是你的吗?怎么你消失了这么久,北溟军营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赫连鹰语塞,的确,北溟不是他这个大皇子的。那个野心勃勃的赫连鸿巴不得他消失呢。难道今天,真的要丧命于此吗?
想到此,求生的本能终于迫使他放下皇子的骄傲,冷声道:“你们想怎么样?杀了本皇子,对你们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放了本皇子,过往种种我都不予追究,再奉上金银财宝,多少都行!纵使赫连鸿想我死,我父皇也不会容许的。”
嗯,看来这个赫连鹰还不算太笨嘛,古灵暗想,可惜,不该惹到本姑娘。
对着赫连鹰灿烂一笑,古灵貌似很惋惜地开口:“多谢赫连皇子美意了,不过可惜,相比钱财,本姑娘还是对你更有兴趣。”语气一转,“别误会,是折磨你。”
赫连鹰的脸色瞬间铁青,眼中是掩不住的惊恐。这女人想怎么对付他?
古灵转向冷逸寒,无视冷少主美人脸上的幽怨,问道:“准备好了吧?可以开始了。”
“嗯,都准备好了。”冷逸寒点点头,看着自家娘子眼中兴奋的光芒,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这个小丫头,让他准备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底要干嘛?
很快冷少主的好奇心就得到了满足,因为古灵正一样样在赫连鹰身上进行演示,还不时询问他那个效果好。冷逸寒心中庆幸,还好先封住了赫连鹰的哑穴,不然以他现在的惨状,那惨叫声都能吓跑孤魂野鬼了。想想他之前还让这丫头别舍不得,现在看来,真是纯属多余啊。
当初古灵被他困在魔宫时,想尽各种办法离开,花招层出不穷,让他大为感叹。如今这折磨人的手段让他对自家娘子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手段,啧啧,让他叹为观止的同时冷汗涔涔,心中暗下决心,今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娘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如此千奇百怪的招数,真是,太符合魔宫的风格了!冷逸寒看着耍得不亦乐乎的古灵,笑得无比灿烂。
东方玉起身回到自己的军师帐篷内,洗漱躺下,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心中纳闷,她今天一早就指挥布阵,又和百鬼激战一场,费心费力,晚上还要因为面具的事情对付轩辕昊天这只笑面虎,早就累了。可这会儿偏偏身子疲累,内心却出奇的清醒。
夜渐渐深了,白日里呼啸的风声也沉寂下来,只有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映得帐内一片柔和的浅淡亮光。静静数到第一百片雪花落在帐顶,东方玉实在躺不下去了,她一向情绪波动不大,今天居然可以失眠,真是越来越幼稚了,唉。
叹了口气,东方玉起身披了个斗篷,取出竹箫,身形一闪,直接向军营东北角的偏僻山丘而去。身形飘逸,踏雪无痕,好像夜游的仙人,转眼就没了踪迹。
山丘上有一座破败的小亭子,孤零零立在雪中,顶上干枯的茅草艰难地在积雪下探出头来,瑟瑟抖着。东方玉站在亭中,伸手接了片雪花,看它在自己手上融化成小小的晶莹水珠,又无声滑落。
呼吸了下夜里新鲜却带着寒意的空气,东方玉执箫在手,缓缓地开始吹奏,曲调婉转悠扬。有雪花和着箫声,悠然飘落。
这首曲子,叫忘相思,是柳如诗所作。取义相思不如相忘。
柳如诗,那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美丽女子,她的娘亲。
东方玉凝望着茫茫雪地,思绪随着悠悠箫声飘散。她前世是个孤儿,自记事起就被当做杀手来培养,各种残酷的训练和任务,迫使她冷心冷清,无喜无悲。
最初的时候,她还会因为任务需要,在不同场景中扮演各种角色,短暂地演绎一下喜怒哀乐,离合悲欢。角色不同,目的却是一样的。但她只是个杀手,在不同人的生命中匆匆路过,只余下一个自己。
后来年龄渐长,技能和手段越来越厉害,很少再有需要伪装掩饰的时候,她也懒得演戏了,每次都是出手必杀,干脆利落。别人都说她平静,其实只有她知道,那是死水无波。
那种生活,就像一具森森白骨,虽完整,却没有鲜活的血肉和生命。
不由觉得好笑,二十年人生岁月中,倒有十多年是在努力杀人,以求保住自己性命。等她终于成为顶级杀手,有大把的金钱和“自由”时,却没了当初那份心情。
命还在,心却死了,何等可悲?
乐器中笛声清脆而箫声沉厚,经东方玉吹奏,境由心生,更显哀伤,透着沁骨的凉意,和无垠的寂寞。
听得人心疼。
远处,循着箫声而来的慕容洛瑾正安静聆听,往昔的翩翩佳公子,此刻任雪花在身上落了厚厚一层,化了又落,竟似痴傻了一般不动。
是的,他在心疼,心疼这吹箫人的寂寞,恼自己只能静听,却无能为力。既然如此,就陪着她一起寂寞好了。
破败的小亭子里,东方玉仍是长身玉立,任周身雪花飘洒,寒气缭绕,淡然吹奏着,曲调悠长。
她一生寂寞,不成想可以重新开始,说真的,她对生活没有大多留恋。要是重生后还是原来的样子,真的宁肯不活这一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