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书房前母亲吴氏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切忍字当头不要触了父亲的怒火,现在也只能先跪着认错了。可是陷害东方玉这事明明是父亲一手操控的,怎么能都怪到他头上呢?要是按照他的计划栽给东方玉一个挑戏妃子的罪名,以柔儿的本事,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反咬一口呢?
南宫绝不知道南宫文心里的想法,只以为这个儿子诚心认错,加上骂了许久,怒气稍平,沉声道:“知道错了就好。如今柔儿想办法让皇上压下了罢免你的圣旨,为父也已经四处托人,看看能不能将你发配到边疆去立个战功再回来罢。”这个儿子习武不成,只是很有城府,本以为能在朝堂上建功立业培植势力,没想到竟栽在那个东方玉手上,可恨!
南宫文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真要留在盛城被东方玉死咬不放,恐怕就不只是罢官这么简单了。可是,他不甘心!南宫文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却是恭声道:“父亲,季非歌从刑部出来后就直接到东方玉府上了,孩儿怀疑,这两个人早有勾结,难道那东方玉也是医仙谷的人?”
南宫绝眉头紧蹙,要真是这样,可就麻烦了。医仙谷自身势力不是很大,偏偏因为医术高超在武林黑白两道极具盛名,想求得得医仙谷救治的人数不胜数,各色人物都有,真要有人惹到医仙谷,只消一句话就有人免费动手,医仙谷的令牌更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可是……如果东方玉真是医仙谷的人,为什么还会跑到平阳去当军师还暗地里和南宫家作对呢?
“好了,这个为父会派人去查的,你准备下就去宫里向皇上请罪吧,顺便把柔儿要的东西给她。”思量未果,南宫绝揉揉眉心,这几个孩子里面,还是柔儿最让他放心了。
“是。”南宫文应道,揉了揉膝盖准备起身。
门外传来李忠南小心翼翼的声音,“启禀家主,宫里暗桩传来了加急消息。”
“拿进来。”南宫绝沉声道。南宫文起身站到一边。
李忠南恭敬地将纸条递给南宫绝,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是什么坏消息,否则他也会跟着很倒霉。
南宫绝飞快扫过纸条上的一行小字,随手一握,白色粉末从指缝间飘落。南宫文心里一惊,抬头对上自己父亲阴沉沉的脸色,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皇上带着季非歌去给柔儿诊脉了。”
怡情殿里,柔妃在铺着上好羊毛地毯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红唇紧抿,一双杏眼里满是焦灼。
怎么办?
皇上他们都走到凤仪殿了,差不多再有一刻钟就该到怡情殿了,且不说能不能瞒过去那个据说能起死回生的季非歌,就是一个东方玉她也没有把握,早知道昨天夜里就该告诉皇上自己身子大好不用看御医了。南宫柔咬牙,难道今日里真的要被人拆穿吗?
她知道皇上有多盼望这个孩子,正因为如此才敢大胆要求皇上放过自家兄长从轻发落,可是一旦被皇上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南宫柔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就算再得宠,天子之怒也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她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自从她假装冤气缠身胎气不稳之后,上至皇后下至美人都不敢再到她的怡情殿来,唯恐担上什么罪名,害她现在想找个替死鬼都不能,难道随便拉一个宫女能骗过皇上吗?南宫柔越想越急,怎么办?父亲在宫里也安插了不少人,怎么这会儿事到临头了一个有用的都看不见呢?
步子越走越快之际,贴身宫女珠儿急匆匆跑进来喘着粗气道:“娘娘,皇上他们已经到了殿外赏花亭了!”
南宫柔脚下一顿,乍然回头,咬破的唇角一缕鲜血渗出。
怡情殿外,皇帝一行人已经走过赏花亭,踏上青石板路,忽然见一个穿着太医院服饰的人背着药箱满脸忧色从怡情殿内缓缓走出,边走边摇着头叹气,似乎颇为发愁。
等到离皇帝只有七步左右的时候,那太医似乎才猛然发觉,赶忙跪下道:“老臣参见陛下,见过二皇子。”
“郭太医不必多礼,可是刚刚为柔妃诊脉去了?”皇帝说道。柔儿自怀孕后就一直由郭太医负责照看,加上这人在太医院近三十年很有资历,他也很放心,怎么今天这副模样?难道柔儿又做恶梦了?
“回禀陛下!”郭太医战战兢兢地起来,面色惶恐,“适才柔妃娘娘身体不适,派人去太医院宣了老臣前来,刚刚喝了臣开的安胎药歇下。只是,只是柔妃娘娘身体不太好,这两日心思郁结更是不利于胎儿成长,所以,所以……”
“郭承祖!”皇帝一字字开口,声音里带出身为帝王的威严,“你在太医院有三十年了吧?”
“回陛下,到今年九月就整三十年了。”郭太医低垂着头道。
“是吗?怎么朕看你还是不清楚太医的职责所在呢?”皇帝沉声道。
郭太医“砰”得一声双膝跪地连连叩头,声音急切且有些颤抖,“陛下恕罪!陛下恕罪!不是老臣有心隐瞒,只是柔妃娘娘腹中龙种有小产迹象,娘娘怕陛下担心,吩咐老臣先不要告诉陛下,陛下明鉴啊!”
皇帝心中一痛,脸色变了变,挥手命郭太医起来,又道:“既然如此,你就先下去吧,尽心为柔妃保住胎儿。”转头看向季非歌道,“依神医之见,朕有没有这福分再得一个龙儿呢?”
季非歌很自然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花白胡子,心想他只是个大夫又不是神算,怎么会知道皇帝有没有福分呢?只不过看师叔的态度,不太可能有就是了。“皇上洪福齐天,自然不必担心,况且我对安胎甚有研究,只要怀孕了又没染上不治之症,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究竟如何,还是要把过脉才能知晓。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