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吗?”东方玉浅浅一笑,眯起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狡诈,“这个必须有。”说罢很是无所谓地将账簿交给阿青,命她尽快照着这个样子做个假的出来,临走还不忘交代一句:“对了,朝中有谁平日里和我们过不去的或者看不顺眼的,记得也捎带上。”说罢一挥袖子飘然离去,留下两个手下在身后感叹,主子的心肠可真是黑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啊。
与民间茶余饭后有了新谈资不同,朝廷中因为这件事闹得鸡飞狗跳。原因无他,就在赌王出场当晚,不知是谁从万花楼偷出了一本账册,详细记载了各官员到万花楼的消费情况,包括时间地点甚至点了什么菜叫了哪个姑娘,一概巨细无遗。
若是流传坊间倒还罢了,糟就糟在这本账册不知怎的到了皇帝手中,据说是神秘人物苦心搜罗花重金买来的。本来这些风流事历朝历代屡屡出现,完全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先扣下来以观后效另行处理,奈何皇帝仔细一看,发现竟有人私设地下钱庄,豢养私人武装,更有甚者,竟然和北溟朝廷暗通款曲!
其中数额最大的,就是南宫世家。
皇帝龙颜大怒,当即下令查抄了万花楼,却没什么收获。本想治南宫家一个通敌叛国之罪,终因账册来历不明证据不足而作罢,但仍是好好敲打了一回,南宫文被罚俸两月闭门思过,南宫家的生意也大受打击,甚至宫里的柔妃都被皇帝训斥了一顿,令其安安分分地待在寝殿内少出来。
果然任何世道当权者的疑心都比较大啊,浴桶内,东方玉伸手掬了捧热水撩在肩膀上,轻轻勾起嘴角,很清楚老皇帝所以动怒,是因为送上账册的就是轩辕昊天。只是这二皇子对外一副纨绔样子,说出来别人也不信,遂宣称是什么神秘江湖侠士,忠心为国云云。虽然她不清楚慕容洛瑾是如何说服了轩辕昊天让他把账册交给了皇帝,但也知道不会太容易。
唉,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呢。东方玉微微嘟起红唇,眸中泛起一点愁思。这个人已经五天没有出现了,到底干什么去了呢?难道是慕容山庄有什么紧急之事?可是从烟雨楼的消息来看,明明一切正常啊。
东方玉此刻有点后悔没有派个人盯着慕容洛瑾了,不然何至于这么几天都烦闷不已?转念一想,又忍不住苦笑,自打认识慕容洛瑾,她似乎从来没为他做过一件事……除了帮他疗伤,可是人家还是因为自己受的重伤。她明白他的感情,那人一步步努力前进甚至有点步步紧逼的感觉,为她做这做那,甚至还弄各种小玩意儿哄她开心,除夕夜的烟花更是让她感动得几欲落泪,现在还因为她的私仇和朝廷牵扯上。咳,当初说是贱卖,如今看来,完全是倒贴啊。
她这个冷情无趣又狠辣的人,有什么资格质问慕容洛瑾的去向呢?东方玉默默叹了口气,压下胸口憋闷难受的感觉,嗯,与其烦恼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泡个药浴呢。今天正月十二,马上又要到十五了,可真是麻烦啊……
心中千回百转暗自神伤之际,突然察觉到有气息靠近,东方玉眼神一凛,一掌击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中迅速扯过旁边的衣服,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厉喝道:“谁!”
“是我。”房顶上慕容洛瑾无声跃下,也没推门,直接从窗户飞身进来,于重重纱帘外低声开口,“是我,玉儿。”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疲惫和一点欣喜。这个小家伙,恐怕从气息上就知道是他了吧?不然凭玉儿的警觉性和身手,早就暗器招呼了,怎么会一反常态问他是谁呢?
东方玉眼神一亮,继而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压下心头蔓延而过的喜悦,淡淡地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可以一回来就急着过来看你了,玉儿你就没有想我吗?”慕容洛瑾道,知晓她的别扭性子,也不恼,径自穿过纱帘进来,本欲再说什么,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怪不得他听到有水声,原来玉儿正在沐浴呢。此刻那娇小的人儿正裹在厚厚的衣服和狐裘披风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盘在头顶的乌发有几缕调皮的散落下来,带着水滴柔柔地贴在颊边。因为沐浴的关系,晕生双颊,酡红如醉。可能是因为他突然闯进来,水雾盈盈的眸子里有些尴尬和羞恼,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和淡然,让他本就为“他”沉沦的心更是怦然而动。
东方玉在他火辣辣的痴迷目光中败下阵来,使劲儿咳嗽几声唤回他不知神游到几重天的思绪,开口道:“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
话一出口,立马懊恼地咬住了下唇,一看慕容洛瑾这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的就知道是出远门了,用得着问得这么直接吗?果然这两天没休息好脑子都不太好用了。
慕容洛瑾的脸色却因为这句话一下子明朗起来,俊美容颜上是令人心醉的笑容,连声音里都染上几分喜悦笑意:“玉儿你是在担心我吗?”
东方玉不自然地后退了两步,转过身背对着他道:“没有,我就是担心你十五之前会不会回来。”
“呵呵!”慕容洛瑾轻笑出声,瞅着东方玉泛红的小耳朵决定先放过他,貌似随意地道:“玉儿,你身上的寒毒,只是每月发作一次没有别的问题吗?”
东方玉背影微僵,却是调侃道:“不是吧?你还希望我有什么问题?”她好像真的已经够倒霉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