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有些愕然地看了眼楚戒之,却不敢多问,只能领命离去。
是夜,卫倩仪就住在碎花阁的厢房,门前有侍卫守着。半夜时,忽然听到侍卫们窃窃私语:“哎,你听说了没?现在住在这里的这位姑娘,就是三皇子最近心心萦念的女子。这么说,以后我们不用再看三皇子难看的脸色了吧?”
“嗨,你懂什么?虽然这姑娘住进了碎花阁,可是,人家有心上人的,是十一皇子。这次就是为了十一皇子才来见三皇子的。”
“这么说,三皇子岂不是很可怜?”
“可不是吗?偏偏又动了心思,明知道留这位姑娘在眼前是戳自己的心窝子,却又舍不得,想要多看几眼,真是……”那人同情的叹息声传来,“三皇子真可怜,天底下的好女子那么多,他怎么就偏偏和十一皇子看上了同一个女人?其实我觉得三皇子比十一皇子好多了!真希望这位姑娘能明白三皇子的苦心,这样三皇子好过些,我们当下人的,也好过些。”
低低地私语声仍然不断传来,纱幕之后,卫倩仪窃喜不已。
次日,楚戒之又来到楚韵之的住处。与萧离墨合作后,楚国的危机暂时解除,对韵之,楚戒之便多了几分宽容,但却依然不愿意他被卫倩仪这样的女人所蒙蔽。这一次,他决定要心平气和地与韵之好好谈一谈,毕竟是兄弟,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真的和韵之反目。
而楚韵之看向楚戒之的目光则复杂了许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染上了其他颜色,楚韵之心头也觉得难受,想了许久,才道:“抱歉,韵之,昨天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那样对待你!”
楚韵之眼眸中闪烁出光彩来,嘴角弯出一抹笑意:“三哥,你真正该道歉的人,是倩仪姑娘。”
看倩仪姑娘当时的模样,一定吓坏了。
楚戒之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韵之,你就那么喜欢卫倩仪吗?”
“我真的不明白,三哥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倩仪姑娘?”这是楚戒之第一次如此平静地提到卫倩仪,楚韵之眼眸中闪过一抹希望,也许这会是个转机,也疑惑地道,“是因为她是质子吗?青鸾姑娘也是质子,可是三哥一样很欣赏她,为什么就不能够同样宽容地对待倩仪姑娘呢?”
这两人的人品犹如云泥之别,怎可相提并论?
楚戒之又叹了口气,问道:“韵之,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卫倩仪呢?”
“我第一次注意到倩仪姑娘,是在京城一家酒楼,当时我只是随意坐着。没想到下面的雅间却突然传出音律之声,前面的都只是寻常,只有有一曲琵琶声响起。三哥,你当时不在,你不知道,那曲琵琶有多出色,温和静雅,轻柔冲虚,就好像一幅缓缓摊开的画卷,春水流淌,明月静照,美得不可思议。当时,整座酒楼都被那曲琵琶折服。”楚韵之说着,似乎又回到当日绕梁三日的绝唱。
楚戒之皱眉:“弹奏琵琶的人,就是卫倩仪?”
“是啊,就是倩仪姑娘!”楚韵之开心地道,“第一曲也就罢了,的确出色,但闺阁之人本就精擅柔和之曲。但第二曲就不同了,慷慨奏昂,苍凉激越,那种胸怀和气度,不要说女子,男子也很少能有。三哥,你知道吗?她的第一曲,我的笛声还能与她合奏;但第二曲,我的笛音却因为太过柔和,难以相和。我真的第一次听到如此美妙的琵琶之曲。”
楚戒之眉宇紧蹙:“才艺高超,人品卑劣的人,也不是没有。”
“三哥,你不精通音律,所以你不懂,音为心声,技艺倒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心境。若非心存温柔,有美好执恋的心思,弹奏不出第一曲的柔和动人;若非心性坚毅,气度宏达,宁折不弯,奏不出第二曲的慷慨激昂,苍凉悲壮。弹奏这两曲的人,必定是心性坚毅,刚柔并济的女子,我不会听错的!”楚戒之很肯定地道,“三哥,请你相信我对音律的了解,也相信我的耳朵,好吗?”
心性坚毅,刚柔并济?
这两个词语,楚戒之怎么也无法跟卫倩仪联系起来,想了会儿,道:“你亲眼看到是卫倩仪在弹奏琵琶吗?”
“那倒没有,我沉醉在两曲琵琶的音律之美中,但等我清醒过来,顺着先前的声音寻去,却正好看到倩仪姑娘抱着琵琶,而且她也承认,那两曲琵琶的确是她所奏,一曲名叫春江花月夜,一曲名叫十面埋伏,名字如此契合,若非弹奏之人,怎会知道?”楚韵之浑不在意地道。
“那么后面,卫倩仪可曾再在你面前弹奏过这两曲?”楚戒之依然心存疑虑。
提到这个,楚韵之有些遗憾地摇摇头:“没有,她的右手被青鸾姑娘伤到了。后面虽然伤口养好了,但琵琶之技却大为降低。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右手伤到了?楚戒之越发觉得中间有古怪,但一时却也理不出头绪。
想了想,他又问道:“那么,韵之,你打算带卫倩仪回楚国,然后娶她吗?”
“娶?”楚韵之一怔。随即像是醒悟到什么,失笑道,“三哥,你误会了。我对倩仪姑娘并非男女之情,而是知音之感。再来就是,她会让我想到一个人……啊不,不是,是一位仙子。”说到这里,楚韵之突然变得神采飞扬,连眼眸中都带着光,“三哥,你见过仙子吗?”
越说越离谱了!
楚戒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难道你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