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墨当然知道,这时候凌清寒对他不住地提问,不过是因为他方才一声“青鸾”,而青鸾也没有抗议,引起了他的嫉妒之意,所以故意针对他,穷追猛打,想要抓住他的破绽,好让他当众,尤其当着青鸾的面丢脸出丑。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这种因青鸾而起的无妄之灾,悠悠一笑,四两拨千斤地道:“我相信一句话,水落石出终于时,车到山前必有路。”
凌清寒原本想得周全,如果萧离墨回答没有应对之策,那就在众人面前出丑;如果他回答了具体的应对之策,若有破绽,他就当众揭露,既让萧离墨丢脸,又显示了他的高明;若没有破绽,他就会质疑萧离墨为何能够想得如此周全,是否预先就知道如今的情形之类,进而将这次设局之人栽在萧离墨头上。
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能弄得萧离墨灰头土脸。
没想到,萧离墨却这般狡猾,用这种含糊笼统却又似乎另有深意的两句话回答,让他难以抓到把柄。
“睿王爷说的不错,水落石出终有时,车到山前必有路。无论此事是谁人所设,既然有目的,就必然会有动作,我们静观其变就好。说不定——”秦鹤轩微笑着接口,正要再说下去,忽然神色一变,猛地转头向酒楼门口的方向。
与此同时,凌清寒、萧离墨、楚戒之和魏于坚也同时转过头去。
“何人在外偷窥?给我滚进来!”凌清寒原本就一肚子怒火,现在察觉到有人在外偷窥,立时找到了发泄对象,朝着门口怒喝道。如果不是察觉到来人不懂武功,又想要留下活口,早就射出利刃,夺其性命,以泄心头的怒火了。
进来的是天华楼的店小二。
众人齐聚于此,为了安全起见,同时也不想被人听去他们的言辞,因此,一到天华楼,就将掌柜和店小二驱逐了出去,并派各自的侍卫在外守护。现在,那个店小二却畏畏缩缩地探首进来,被众人凛冽的眸光一扫,遍体生寒,颤抖着道:“有人让小的送样东西,来给诸位,并转告诸位一句话。”
说着,扬起手中的类似画卷一般的东西。
现在最适合应对的人,当然是魏太子魏于延。他起身接过店小二手中的画卷,问道:“那人让你转告什么话?”
店小二咽了咽口水,虽然不知道店内的人身份,但能感觉得出来,绝对是能够轻易主宰他性命的人,但那句话不说却也不行,咬咬牙,鼓起勇气说:“他说,才三刻而已,各位身为人杰,耐性何其差也!”
出乎意料的,面前衣饰华贵的男子并未动怒。
魏于延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要你传话之人是何等模样?”
“是个男子,穿着一身黑,带着竹笠,垂着黑纱,把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也看不到。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有些低沉,似乎带了点外地口音。不过,他只说了这句话,然后让小的将这幅画卷交给诸位,所以,小的也不敢确定。”
魏于延点点头,又问了几句话,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下去吧!”
店小二原以为听了他传的话,店内诸位贵客肯定要发怒,没想到这人居然十分温和,而且还能得到赏银,顿时喜不自胜,连连向魏于延道谢,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凌清寒冷声道:“魏太子这般轻易就放了这店小二离去,怎知他就不是幕后主使之人?”
“昨晚接到请柬,知道今日要到天华楼,事先当然已经将此楼的底细查明,这店小二祖居就在魏国京城,世代为农,他农闲时才到天华楼帮佣。”魏于延淡淡答道,转过头来,看向凌清寒的眼睛十分明亮,“难道清寒太子连这么基本的事先调查都不做吗?”
他虽文弱,性情中却带着几分刚烈,尤其在魏国国威的事情上,从来半步不退。
见凌清寒受窘,众人心底偷乐。
只有魏于坚不敢得罪凌清寒这位暗辰国太子,忙替他打圆场,神色不悦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天机门人对我等的考验,皇兄不赶快将手中之物交出,却犹自与清寒太子为难,岂不是颠倒轻重?还是说,皇兄根本不想我们看到那幅画卷,而想要一人独吞?”
听到店小二的传话,他更确定,这是天机门人在挑选天下之主。尤其想到自己放在的耐性和定力,想必已经被暗中观察的天机门人赞赏,应该大有希望,心中更加雀跃不已。现在他最怕的是,画卷在魏于延手中,如果魏于延心怀不轨,自己偷偷看过后,却将画卷毁去,那他岂不是吃了大亏?
“愚昧无知!”魏于延冷冷地嘲讽道。
詹谌宝库也好,天机门的试炼之局也好,根本就是烫手山芋,如果他现在私下隐藏任何与其有关的事情,且不说这试炼之局是真是假,他都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方才对店小二的询问也是扬高了声音。冷哼一声,不屑地看了眼魏于坚,魏于延走上前去,将画卷展开,挂在了天花楼中间的红漆圆柱上。
雪白的宣纸上,一只白色的老虎雄踞傲啸,身后是一座白墙黑瓦的院落。
白虎威猛雄峻,栩栩如生;院落则疏落有致,整齐庄严,显然绘画之人笔力十分老道,并无一笔多余的笔墨。只是,古来绘画之人,极少将白虎与院落结合在一起,显然,这意味着某种含义,应该是设局之人所打的一个哑谜。
众人凝视画卷,沉思不语。
到底这幅画的谜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