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雅公子虽然置身质子府,却极有君子风范,万不能失一丝的礼。
楚韵之微笑着点点头,神态温和,踏步入内。
进了房间,见卫倩仪虽然是含笑应了上来,眼角却仍有泪痕,心下歉然,微微躬身道:“倩仪姑娘,今日的事情实在很抱歉。三哥其实是冲我来的,倩仪姑娘是受了我的牵连,才会被三哥迁怒,我代三哥向你道歉!”
卫倩仪急忙道:“雅公子这是什么话?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说着,引楚韵之落座,为他斟了杯茶——喜梅很有眼力劲儿,只要楚韵之一来,就一定会避开,可惜,她却偏偏碰上了个受礼君子,就算孤男寡女相处一室,也不曾起过一丝的绮念。想着,卫倩仪心中暗暗叹息,却也有些着急,与楚韵之认识许久,可两人在一起,这位雅公子除了谈论音律,就是讲说诗词,半丝逾矩的行为都没有,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这样也好。
楚韵之看起来,似乎还不曾经历女色,如果她能不动声色地主动,引他领略男女间的美好,作为他的第一个女人,在他心底,想必会有更重要的地位。
可问题在于,必须要不动声色。
跟楚韵之认识这么久,她对这位雅公子也有所了解,知道他极厌恶那些耍心机的女子,也很讨厌行为放荡,不自重之人。如果被他看出她心中所想,一定会厌误她,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卫倩仪随口应付着楚韵之,心思百转。
“其实,倩仪受些委屈倒并没有什么,”卫倩仪斟酌着用词,不想被听出挑拨之意,有些黯然地道,“我只是替雅公子不平。您已经避到了魏国为质,为什么楚三皇子还是不肯放过您,一定要咄咄逼人呢?这太过分了!”
“三哥他……”楚韵之眼眸微微迷茫。
卫倩仪暗暗深吸一口气,假装无意地道:“雅公子,您知道吗?我母妃也最喜欢喝这枫露茶,我小时候,为了讨母亲开心,就亲自沏茶,久而久之,才养出这么一手茶艺。”
楚韵之微笑道:“原来如此。”
“只可惜,母妃在一年前过世,再也喝不到我亲手沏的枫露茶了。”卫倩仪潸然泪下,“母妃是个很温柔的人,与人为善,处处避让。可惜,皇后却不肯因为她的退让而放过她,最终还是害死了母妃,又将我送到了魏国做质子。”
说着,又是泪如雨下。
楚韵之忽然间眸光一闪,凝视着卫倩仪,淡淡问道:“你想说什么?”
那眼神依旧如往常般干净澄澈,但不知为何,卫倩仪却觉得心中猛地一跳,惊惶不安,想想既然话已经出口,咬咬牙,跪倒在地,道:“雅公子,倩仪大胆。我并非想要挑拨您与楚三皇子的兄弟之情,可是,我实在不想看着我母妃的悲剧重演,我不想再看着我珍视的人重蹈覆辙。您想要避让,固然是好意,可有时候,这天下的事,却是避无可避啊!”
楚韵之沉默了会儿,伸手扶她起来:“我明白你是好意,但是,你不懂。”
“我的确不懂,但我不想看着您受辱,更不想看着您死!”卫倩仪表面楚楚可怜,心中却忍不住在着急,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这个雅公子还是如此榆木脑袋?明明楚皇那般宠爱他,即使身为质子,都每年派人探视,如果他肯动心思,未必就不能争夺到皇位!
若她能脱离质子府,成为皇妃,那才是真正的胜利和荣耀!
“三哥……”楚韵之斟酌许久,才缓缓地道,“你不明白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三哥他从小就待我极好,而且,他一心一意都是为了楚国。他并不想害我,更不想要我的命!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不喜欢别人说三哥的坏话!”
“可是——”
“我说了,不要再说了!”楚韵之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烦躁,挥袖起身,转身就走了出去。
卫倩仪吓了一跳,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看到楚韵之发脾气,更是楚韵之第一次弃她而去,不觉心中惶恐不安。她绝不能失去楚韵之的庇佑,至少,在找到更好的靠山前,她不能失去他的庇佑!
云王府。
锦绣床帏轻轻颤动着,掩映着一双交缠的身影,女子娇柔的长吟中,带着无限缠绵,男子的动作越来越剧烈,就在即将巅峰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声:“王爷,不好了!”
猛地被打断,魏于坚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掀开帷幕的力道,几乎扯下半边来。
“半夜三更,鬼叫什么?”
门外的侍从似乎也知道自己打扰了主子的兴致,心中胆怯,但事情非同小可,又不能不报,只能哭丧着脸,乍着胆子道:“王爷,刚才石先生派人来报,说是京城左禁卫军统领周大人……死了!刚刚被周府的下人发现,死在了城郊的别院里!”
“嘶啦——”柔顺细密的锦绸床帏整个裂开,露出男子暴怒的脸,以及女子瑟瑟发抖的身体。
“你说谁?”
“京城左禁卫军统领周大人!”侍从胆战心惊地道,“石先生在书房候着,等王爷前去商议。”
魏于坚一拳砸在绣床的雕花木栏上,再也顾不得其他,起身猛地抓起架子上的衣裳,边穿边朝着书房奔去,侍从急匆匆地跟在后面,边走边为他整理。等到书房时,已经穿戴整齐,推门而入,看到鬓发微白的谋士石先志起身相迎,急切地道:“石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