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夫人眉头一皱,面色冷了下去。那些个儿百年人参自己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像纪弱颜这般一拿便是五六只,那还真是大手笔。“哼,不用你假惺惺的,你不来看我的笑话那便是我修来的福气了,哪里还敢指望着你来探望。”话说着,她伸手将矮樽上面的银票和信推了出去,“你信上说茯苓死的蹊跷是什么意思?”
纪弱颜也不恼,反正屈夫人这阵子被气的也该是去了半条命,自己无需跟她在口舌上占便宜。“弱颜嫁入国公府一年有余,虽为正妻但是一直未有所出。而国公府子嗣单薄,我自然是知道屈夫人最最在乎的就是沈家开枝散叶的事情。”
见纪弱颜拐弯抹角的,屈夫人不由的恼了,“纪弱颜,你到底想说什么?”
“上一回当着一干众人的面,弱颜有些不好说于屈夫人听,这回,倒是可以坦白了说个清楚,也好还我自己一个清誉。”纪弱颜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弱颜原本与沈公子是情投意合,若不是上官小姐有意从中作梗,想来今日也不会闹得个和离的下场。”说着,她眼中竟真的露出一丝惋惜来。
瞧在屈夫人的眼底,也是让她皱起了眉头:纪弱颜说的没错,从一开始,她嫁进来,什么时候悖过自己的意思?若不是上官娴次次挑衅,可不会闹到这般田地。
“那个时候弱颜和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那么我倒要请屈夫人好好思量一番了:若是上官娴想要进门,最大的威胁还会有谁?”纪弱颜面色一变,道出心自己心中所想。
一旁的蜜儿见屈夫人凝神细想,连忙补了一句,“那自然就是怀有身孕的茯苓咯。虽说茯苓她是奴婢出身,封顶也就做个姨娘,但是母凭子贵,若是让她生个儿子出来,照着茯苓那个性子,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蜜儿这一番话恰到好处的点到了屈夫人的心上,她当即便只觉得豁然开朗。竟是不顾形象的一掌拍在了大腿之上,惊到,“没错啊,如果上官娴要进门,最大的威胁就是茯苓肚子里的孩子!”
瞧见屈夫人脸色大变,蜜儿下意识的与纪弱颜对视了一眼,火上浇油道,“就凭着上官小姐对庶妹都能痛下杀手的心思,整死一个通房又算的了什么?啧啧,只可惜了茯苓肚子里的孩子,那个时候我就瞧着肚子圆滚滚的,而且她还爱吃酸,大伙儿都说一准儿是个男娃!”
“上官娴这个贱人!”屈夫人气的七窍生烟,当即一掌拍在身侧的矮樽之上。
纪弱颜这个时候也跟着起身,将一侧的热茶递到了屈夫人的手边,一边殷勤的帮她顺气,“以前弱颜还在沈家的时候,只觉得夫人对我严格了些,原本心底还有些芥蒂。现如今与上官娴两相对照,这才知道夫人待我那可是犹如亲生的一般。弱颜心存愧疚,只想着提醒一下夫人,小心莫要被那起子小人算计去了。”
纪弱颜厚着脸皮满嘴瞎话,一边说着更是从怀里摸出一小包药粉来,“现如今上官小姐成了夫人的媳妇儿,我若是不拿出些证据来,到时候夫人又要怪我诬陷了。”
将屈夫人疑惑的看着自己,纪弱颜顺势就将手里的一小包药粉塞进她的手里,“夫人可知道,在大唐一些王孙贵胄之间最是流行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东西叫做五石散,吸入能够让人飘飘欲仙,可是多试几次便会上瘾,让人萎靡不振,欲罢不能。”
早些日子她与安煜碰面的时候,安煜就将上官娴利用五石散控制安晟的事情说了出来。经过这么一查,便问出了那东西就是五石散。上官娴手段卑劣,如今定要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这龌龊东西,你给我做什么?”屈夫人面色一变,要知道沈国公最是看中名声。所以,只要沈之晗不狭妓,即便他打着书生风流的幌子去勾搭少女,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虽说沈之晗风流,但却从来不碰这些龌龊的东西。
而如今,若是让沈老爷知道自己有五石散这种东西,岂不是要打死了去?屈夫人连连摇头,却是不敢接。
纪弱颜了然的笑道,“弱颜只不过是出个主意,夫人等那上官娴进门之后,派人好生的盯着她。然后再去她房里一搜,若是真搜出这东西来,那茯苓定就是她谋害的不假。”
屈夫人面色又是一变,“你的意思是……”
“这五石散孕妇是不能碰的,若是下在孕妇的吃食里面,不出一刻钟,即便不小产也会死于非命,一般的大夫仵作都是查不出来的。”纪弱颜将那一小包粉末放在桌上,“弱颜敢打包票,茯苓这件事沈公子也是清楚的,到时候屈夫人如果怕冤枉了上官小姐,只管诈她一诈。”
纪弱颜这一席话分析的头头是道,一头是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一头又把上官娴以前做过的事情揪了出来。她敢保证,若是屈夫人知道上官娴害死了茯苓肚子里的孩子,每日定会想着法子折磨她,到时候那个上官娴哪里还有空算计着自己?
屈夫人气的浑身发颤,嘴里呢喃着,“什么,之晗他竟也是知道的?那可是他的骨血,他竟这般冷情,还答应娶上官娴……”一边说着,屈夫人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被浸入了冬日寒冰之中。自己怎的会生出这么一个无情的儿子,还讨回那么一个狠毒的媳妇……
颤巍巍的将那一包小药粉收了起来,屈夫人迷迷糊糊地便朝里屋走了去,似乎忘记了纪弱颜还在屋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