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扬眸光动了动,伸手按住那画卷,却不回答纪弱颜的问题,“这件事我允了,我出银子和人力。”
纪弱颜见李皓扬点头,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双眸登时亮了起来,连忙接下了话茬,“建成之后,盈利五五分成,一年一结。”
“嗯。”李皓扬微微点头,转身便将那画卷收了起来。指尖在茶桌上轻点了几下,便瞧见李处从大门口闪了出来,“送纪小姐回去,三日之内将一切准备妥当。”
李处低头应声,这才将纪弱颜领了出去。
眼看着纪弱颜转身离去,李皓扬面上冰冷的情绪才松动了一些,他攥紧手里的画,身子竟莫明的轻颤了起来。歆长的手指一扬,带起了一阵掌风。琥珀屏风上面的幔帐随风滑落,徐徐的落在地上。而那琥珀屏风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风情万种,身姿妖娆。那一双与李皓扬一模一样的蓝瞳透着水色,瞧上去,竟是别样的夺魂摄魄……
尚书府。
纪弱颜由李处送了回了晚园,歇了一会儿她便叫蜜儿和芍药准备了笔墨纸砚,准备将那一副设计图重新画出来。
可是,每每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居然都是李皓扬那双诡异莫测的蓝瞳。那双蓝瞳在梦里缠了她一年,现如今,即便是与李皓扬见了面,纪弱颜还是忍不住心底有些发毛。
笔尖在纸上顿了顿,飞快的晕染出一块墨渍。纪弱颜叹了一口气,脑子里还在想着李皓扬为什么会知道“温泉”的事情,难不成他跟自己一样,也是个穿越者吗?
“唉,”纪弱颜有些无奈的放下毛笔,扭头招呼蜜儿,“蜜儿,过来替我收拾收拾,今个儿这图却是画不出来了。”
蜜儿笑着走了进来,瞧见纪弱颜一脸无奈,“小姐,您昨个儿不是才画了一个吗,怎的这么快就忘了?”
纪弱颜直摇头,心下不免抱怨起李皓扬来了。那个家伙,明明有一张图纸,干嘛还要自己重新画,真当自己是画师啊?
就在蜜儿笑着替纪弱颜收拾桌面的时候,院子外面猛地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姐,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蜜儿一听那边是芍药的声音,她无趣的瘪嘴,“这个芍药,咋咋呼呼的,还没被黎妈妈骂够么?”
果不其然的,蜜儿的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黎妈妈的呵斥,“小蹄子,怎的说也是说不变,这么毛躁做什么?”
纪弱颜起了身子,扭头便瞧见黎妈妈揪着芍药的耳朵走了进来。她笑道,“芍药,这又是怎么了?”
“小姐,这回是真的出事了。”芍药好容易从黎妈妈的手里夺过自己耳朵的自由权,面色发白,声音发颤。
纪弱颜向来就是熟知芍药的,见她唬成这般模样,不免心下沉了几分,“出什么事了?”
芍药急喘了两声,当即就红了眼眶。
“屈夫人抬着茯苓的尸体堵在了门口,说是、说是要替茯苓还有她没出生的孙子讨命!”
“什么?”立在一旁的蜜儿惊得手上一抖,原本端在手里的墨砚跟着打翻。虽说她素来就是不喜茯苓的,平素也没少寻她的晦气,可怎么也是共事了十几年的人,如今忽然听了她的死讯,竟是心慌意乱了起来。
纪弱颜心下也是猛地一沉,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沈家果真是打定注意不愿放过自己了?
她深吸了两口气,抚平了胸口怪异的恐慌,“黎妈妈,你去主院将我爹和我哥请出来。芍药,你去秋苑看着我娘,不要让她出门。”纪弱颜起身将屏风上的薄纱外套套上,眼神凌厉,似乎已经做了应战的打算,“蜜儿,你跟我出去瞧瞧,看她们到底要耍什么手段!”
基于纪弱颜对屈夫人的了解,她为人虽然暴戾,但是她待在沈家的那一年里,却也未曾听说她要了那个奴婢的命。而如今,茯苓又怀上了沈之晗的孩子,她在沈家的地位不容小觑,怎的会突然暴毙?这其中绝对有阴谋!
就在纪弱颜急急忙忙走出门口去的时候,果然瞧见屈夫人一身素缟的立在门前,而她身后的榻子上躺着的正是茯苓。不过此时,她面色青紫,表情狰狞,样子甚是吓人。除了高隆起的腹部昭示着她即将成为一个母亲之外,似乎再也找不出任何生气来。
而俯在茯苓身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便是凤娇姨娘,和绿萼,她们亦满脸是泪,那悲戚的样子让人瞧了几乎肝肠寸断。
纪弱颜下意识的将众人打量了一圈,竟发现围拢的人群之外,还停着一驾淡紫色的辇,纱幔轻撩,明显能瞧出里面端坐着一个女子。
心下溢出一声冷哼:阵仗倒是不小,看来今个儿非要寻我的晦气不可了?
“快瞧,纪弱颜出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将大伙儿的注意力全部都转到了纪弱颜的身上。
屈夫人一脸怒意的矗立在门口,见纪弱颜出来了,更是扭头使劲瞪了凤娇一眼。凤娇会意,当即就站起了身子,伸手抹了一把泪,“好你个纪弱颜,你害死了茯苓妹妹,还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今个儿跟你拼了!”
凤娇一声大叫,一头便朝着纪弱颜怀里撞了过去。
纪弱颜一时间防范不及,竟是堪堪让凤娇撞了个满怀。她身子原本就娇弱,哪里能与那丰腴的凤娇想比,这一撞,脚下一个不稳,竟是生生的撞到了门框之上。
一阵尖锐的痛感从左肩传来,痛的纪弱颜一声惊呼,面色当即便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