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纪弱颜话里带着颜色,一旁看热闹的李处指尖弹了弹,面上露出几丝尴尬的神色。这就是腾王殿下口中“与众不同”的人吗,和那市井民妇却也瞧不出什么区别来。
一声冷哼,李处掉转了马车头,朝着相反的放下疾驰而去。
宋晚秋忍着身上的伤痛,却不敢再发作,只得骂骂咧咧一身狼狈的逃了去。
黎妈妈虽气愤难平,但方才小姐的那一番作为已然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气。她无奈的摇头,便领着纪弱颜朝晚园而去。
进屋时分,却瞧见宋夫人正坐在芙蓉榻上伸手抹泪,纪弱颜心头一酸,连忙迎上去,“娘,外人的话听听便罢,莫要放心里去。要是伤了自己的身子,受苦受累的还不是自己?”
宋夫人瞧见女儿回来,心头松了松。拉住纪弱颜的手,一脸疼惜的望着她。
黎妈妈瞧见这个场面一时忍不住,便多了嘴,“唉,宋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后代。”
纪弱颜知道这会儿事情定不是那么简单,否则也不至于让宋夫人伤心落泪。于是她便抬头问道,“黎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平素也就是打发些银子,今日瞧她提了东西上门,怎的还闹成这般?”
一听纪弱颜说宋晚秋还提了东西,黎妈妈更是一声啐道,“甭提了,她听说三娘和离,竟想靠着那两三提喜饼便下了聘,替她那个跛脚瞎眼的侄儿子来提亲。还说、还说……还说三娘反正是个破鞋了,别人也未必会要,她侄儿虽是残疾,却忠厚老实,不介意那些,即便是丢了脸面入赘纪家,也是使得的……”
“我呸,好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蜜儿哪里还听的下去,当即气的跳了起来。
纪弱颜一时间也是气闷难平,当下便觉得方才那几扫帚实在是便宜了她。不过转念一想,那姨母不是住在乡下吗?怎的消息这般灵通起来?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纪弱颜耐着性子问道,“她就说了这些,还说了别的没?”
黎妈妈歪头想了想,“哦对了,她还说在岐山脚下新置办的房屋田产,断不会亏待了三娘。”
听了这话,纪弱颜明媚的眸子陡然闪过一道凌厉,粉拳也紧紧的握住身侧的衣料,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果然是你,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让我好过?那往后我也无需对你客气了,你欠我的,定要一点一点让你百倍偿还!”
经过昨日的闹剧之后,纪弱颜心底要让自己强大的起来的念头更强了起来。只有自己变强,才能保护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也只有这样,才会让那些有心之人望而却步,不敢再招惹自己。
用过早饭之后,李处便领着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到尚书府门口候纪弱颜了。纪弱颜也是不含糊,让蜜儿从卧室里面取了个包裹,便上了马车,一溜烟儿的朝着岐山而去。
昨个儿与李皓扬见了面,纪弱颜心下也有了底:只要将热地的来源发掘出来,说不定还能变废为宝,发家致富呢!
一行人来到岐山那一块热地之上,远远的就瞧见几个彪形大汉正以热源为中心,将方圆数十米的地方用土砖给围了起来。李处心下不明白,正准备上前阻拦,却听见纪弱颜道,“李处哥,你们今日的任务便是协助他们将热源那一块挖透了。只是下面是个什么情况还是个未知数,你们须得小心,误要受伤了。”
李处打量了四周一番,方才明白纪弱颜将这里围起来,恐是怕自己在这里动工的事情被人瞧了去。想明白了这点,他便点头应下了,当即便领着手下的人开始朝着热源发掘了去。
而一旁的纪弱颜也没有闲着,她招呼蜜儿将包裹里面的东西取出来。那是一只翠绿的细长圆柱,像翡翠一般,却又不是翡翠。在阳光的照射下,只觉得晶莹剔透。不过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那物件儿被纪弱颜捏在手中,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淡红色。
李处原本就是个监工,不用亲自动手。这回儿不免好奇的打量起纪弱颜来,在面对这些手粗脚粗的彪形大汉时,她没有丝毫的羞怯,反而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丝毫瞧不出一点小家子气。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心思缜密的。在沈家的时候,做的最多的是隐忍;和离之后,却是豪情洒脱。瞧着昨个儿她那扫帚扑打姨母的画面,李处实在有些摸不清这个纪弱颜的心思底细。
纪弱颜自然是不知道李处这番心思,她一直待在被挖出来的土堆一旁,不时拿手里的物件插入土中,片刻后又拔出来,高高举起,在阳光下打量着那东西的色泽。
大伙儿就这么一直忙活着,直到中午蜜儿替大家送饭过来,手上的活计才算是停了下来。
瞧在别人眼里,这已经挖了四五米的坑好像没有用处。不过在纪弱颜的心底,却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她勾起嘴角,乐呵呵的招呼大伙儿过来吃饭,休息好了之后再继续挖坑。
李处在李皓扬身边跟的久了,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一连五天,直到那个大坑挖了将近十米深,他终于是隐忍不住,朝还在土堆边上站着的纪弱颜发问,“纪小姐,咱们已经连续挖了这么多天的坑,您到底是要做什么?”
纪弱颜嘴角微微一弯,将那一根翡翠般的物件从土堆里面拔了出来,原本翠绿的物件此时已然是全部红透了。纪弱颜在手里捏了一会儿,指尖便泛起了红晕。连续几日的劳作,她都是一直守在旁边,此时此刻,那娇俏的面庞之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那可爱的梨涡落在李处的眼底,竟是心神一漾,肚子里责备的话语,一句也是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