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刹车声虽然很轻,但在黑夜里面,却是格外刺耳。
我浑身一抖,将思绪从笔记和信件中离开。
邱连虎回来了,梁六爷也回来了,顺子和秦朵朵也回来了。
今天是顺子拜师的第一天,加上梁六爷心情好,这顿酒喝的有点大。
除了开车的秦朵朵,三个人的脸上都醉醺醺的模样。
这样的情景,截止到我将那本笔记拿出来的一刻起。
“你们研究吧,我练剑去了。”明魅不再多说什么,玩弄着冥灭剑便走出了堂屋。
“姐,我陪着你。”秦朵朵也跟了出去。
“小白老虎,咱们到下面去说……”梁六爷一个颜色,顺子把屋门紧锁。
我们四个人迅速的进入了地下室,来到了第三密室。
笔记和信件都摆在了方台上面。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丝毫没有困意。
邱连虎和梁六爷更是散去了酒意,眼珠因为盯着那些文字,变得通红,充满血丝。
“这老鬼,还藏着这么一手,该死的……”看完笔记的内容,梁六爷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嗓音却变了。两滴老泪不经意的从眼角流出来:“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去做这些?你是吃饱了撑着吗?但是担心我跟你一样老胳膊老腿,老糊涂了,拖你的后腿?这些事情,你为什么我带上我?小辈信不过,自家兄弟你还信不过吗?”
“小白老虎,我早和你说过,这老鬼才是老糊涂……”
顺子眼看六爷越来越激动,有些不知所措,慌忙从房中打来了茶水,却被六爷一把拍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见到这样的情景,顺子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烛火跳动之下,我看到了梁六爷和邱连虎的表情,是痛苦,是不安,是难过……总之,这样的情绪非常复杂。
但是,在六爷发过脾气之后,却没有人再说话。密室之中,静悄悄的。
“喂,我说小白老虎。”还是梁六爷先打开了话匣子:“那魂珠,就是珊瑚珠吧。”
邱连虎点了点头。
“张家小鬼,玩的什么花样?他想和老鬼一起干什么大买卖?”梁六爷接着问道。
邱连虎又摇了摇头,依然没有说话。
“这只虎崽子喝大了,还不如我这个老东西。”梁六爷红着眼睛,转向了我这边:“张天玺是你大哥,这信上的事儿,你怎么看?”
“我想,圣手前辈和大哥之间,一定有个秘密。”
我稍稍思索了一下——事实上,从见到这本笔记和大哥的信件之后,我就一直在思索着。
随后,我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笔记里面的内容,都是生平憾事的记录,是些隐晦秘闻。但这四封信里面,却说明了他们之间,正在计划着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一定是非常难,也非常危险。大哥为了这件事情,东奔西走,找寻线索。”
“这件事情如果想要成功,需要几件宝物。其中包括魂珠,锁魂甲,龙息石。这三件东西,是大哥多年以来一直在探访的。我之前没有想到,魂珠,就是在那珊瑚宝瓶上面的灵珠;现在也知道了,锁魂甲就是根据大哥留下的信息、在贺兰山一行,得到了那金甲。”
“但是在当时,大哥只是找到了这三件宝物的线索,却并没有能力得到。所以,那件事情还是没有进展。”
“说下去!”梁六爷双目一番,沙哑着嗓子。
“还有的,我想不到了……”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那件事情最后一定没有完成,不然的话,珊瑚珠和金甲也轮不到我们取得了。”
“顺子,知道你师祖老鬼走了多久吗?”梁六爷不再看我,而是转向了另外一侧。
“爷爷,师父告诉我,师祖他老人家已经走了十一年了……”顺子慌忙回答道。
“对,说的没错!”梁六爷猛拍桌子:“老鬼走了十一年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都没了还奔什么?可是,张家小鬼还在做。他留下信息,捎来口信,找来老外当替死鬼,为了这些东西花了血本。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小白老虎,你别说什么都不知道!”
“邱连虎,你告诉老夫!十一年前,为什么老鬼不听我的劝告,非要去欧阳那里送死,为什么!”
到了最后,梁六爷先是咆哮的拍桌子,继而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代锁王这样,就算当时在泰陵地宫之下,面对噬骨的利爪仓鼠的时候,这位老人也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镇定。
而且,梁六爷此刻,似乎在质问,岭南圣手的死。
我的心砰砰跳动,将视线凝聚在了白虎将军身上。
从看到那本笔记和大哥的信件之后,他便一言不发,红着眼睛出神。
“啪,啪啪!”梁六爷眼睛一翻,直接给了邱连虎几个响亮的耳光。
我惊呆了。
邱连虎的身躯猛然起伏,终于哭出声来。
“六叔,您打得好,我是个不孝的弟子……您再打我几掌吧……”
梁六爷没有动手,而是用苍白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那青皮笔记。
“说,老鬼走的时候,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说!”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邱连虎深深的吸了口气,呜咽道:“我听说欧阳那件事情的时候,师父已经走了,是天玺给他送的终……”
邱连虎和梁六爷的情绪已经失控,他们也都喝过酒。所以,关于笔记和信件的讨论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次日休息了一整天后,我们再次齐聚。
通过梁六爷和邱连虎讲述过往旧事,我大致梳理清楚了一些线条。
岭南圣手,在十一年前曾经答应一个叫做欧阳的人,一起完成一趟买卖。就是在这一次,圣手遇难。
然而,更加让我吃惊的是,邱连虎告诉我,其他圣手门人弟子,竟然也是在那一次,折在了外面。
我终于明白了邱连虎身边没有出现过师兄弟的原因。而他自己,则是因为在几年前被逐出师门,没有参与那趟买卖。
至于这趟买卖是什么,邱连虎和梁六爷讳莫如深。我想,一定不堪回首。
对于岭南一族,这趟买卖,相当于——灭门。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既然已经没了,无论如何改变不了事实。邱连虎和梁六爷伤感之余,疑问焦点,在于时间。
从时间上看,圣手前辈本意并不想要参加欧阳组织的这趟买卖。
这很好理解,如果不惜命的人,就不会用十几年的时间,将那些失手的经历记录下来,告诫后人。对于一个功成名就,衣食无忧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抵挡不住的诱惑。
除非,这趟买卖有岭南圣手志在必得的好处。
而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前,恰恰出现了大哥的四封来信。
从信件的内容上看,如果大哥所说的那件事情能够完成,那么圣手绝不会参与欧阳之事。参与欧阳之事,便是因为等不到大哥将那件事情完成。
圣手十一年前已经死了,所以,可以得知欧阳的那趟买卖,已经宣告失败。
可是,大哥信中没有言明的那件事情,却依然再继续直到今天,一步一步。
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能够让岭南圣手拼劲全族之力,能够让大哥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
我不知道,邱连虎不知道,梁六爷更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便是为了那件事情,大哥承诺岭南圣手,会尽快凑齐三件宝物。
“魂珠,锁魂甲,龙息石。”邱连虎用手指着信上的字迹,一字一字的看去,最终重重点头。
“师父,您在临走之前,想要的就是这些东西吗……这些生不带来之物,就比您的性命重要吗?天玺,你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你和师父之间,到底藏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