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剧烈的挣扎,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涌动在澎湃,在燃烧。
似乎,手脚之上的绳索,变得不那么紧固了。
我成功了,居然成功了!
一只手从绳索的束缚中挣脱开来,紧接着是另外一只。很快,我的双脚也脱离了捆绑。
我猛然从地上弹起,朝着那团金影狂奔而去。
这一刻,我跑的究竟有多快?不知道,或许早已经超越了极限吧。
我奔向金影,奔向了我心爱的姑娘。
“艾丽丝!”我的喉咙发出一声怒吼,伸出了一条手臂,不顾一切的想要将那些蝙蝠从她的身上驱赶而去。
多想将她抱在怀中,但是,如果此刻真的触碰到她的身体,是否就会变成森森白骨失去今生的记忆?
我不知道,只是,不管我此刻能做什么,哪怕是能够让她缓解一丝一毫的痛苦,也会让我觉得安慰吧?
蝠群在我的身边、在我的脚下聚集,我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就被困住了。
灰黑色的大大小小的蝙蝠和一具具白骨,横在我面前,就像是一座不透风的墙壁,将我和艾丽丝,隔成了两个世界。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冥冥中,将我朝着那团金影推去。
这力量,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丝一毫。顷刻之间,就像火山喷发一般澎湃。
从天上,从脚下,从四面八方,从空气里面凝聚,我的全身上下,都被这股巨大的两所操纵,生生逼迫着我,朝着金影靠近。
我穿越了蝙蝠的墙壁,我踏过了森森的白骨。
我靠近着艾丽丝,靠近了那一团金影。
某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已经距离她很近,很近。
但是此刻,我依然看不到她的脸颊,她的脸颊藏在金甲的头盔里面,唯有一道道金芒,闪烁着妖异的光华。
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是这件具有神鬼之力的金甲,在召唤我。
金甲上面的吸遂之力,让我向着她靠近。
这金甲——想让我也成为白骨人,脱离轮回之苦,变成——一个怪物。
我想看看她的脸……
在我变成失去感情的额白骨骷髅之前。
可是,我依然看不到,看不到那天使一样的面孔。
艾丽丝,我就要死了。
艾丽丝,我要死在你的面前。
我,似乎还有很多未尽的事情要做。
对不起了,大哥,我没有做到,你又在哪?
对不起了,生我养我的父母,儿子,不孝……
我笑了,面对着那团闪烁的金影,就像不久前的那个晚上,我们彼此微笑,甜蜜的微笑。
我张开了双臂,就像不久前的那个晚上,我们彼此拥抱,彼此亲吻,直到拥有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快乐。
“艾丽丝,不要害怕。我,在临死的一刹那,会拥抱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如果你能够从金甲的诅咒中苏醒,请不要忘记我。”
“我,就算变了模样,就算失去了记忆,也会保护着你,也会——守护着你。”
“在这之前,你是我最美丽的天使——而在这之后,让我做你的守护天使。”
时间过得很快,弹指一挥间。
时间过得很慢,我的这个拥抱,凝固成了记忆中难以磨灭的画面。
然而……
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我的预判进行?
为什么我的身体,没有变成骷髅白骨,没有肌肉消融,枯萎,灰飞烟灭?
我,明明已经触碰到了这件金甲,拥抱了我的爱人?
为什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轰然巨响,一片片粉碎。
我的手,想要拥抱,想要触碰。
然而……
金甲,在我的手掌边缘,溜走了——或者说,我的手掌,就像穿越了虚无,融进了金甲之中。
紧接着,是我的手臂,是我的胸膛——最后,是我的脸。
我只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之中。这光芒,就像火焰在燃烧,冰冷的火焰,灼热着我的灵魂。
脑海之中,似乎有千万个声音在诉说,在呼唤。这声音来自远古,来自苍茫的天地。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出现在这团金色的光芒里面。她背对着我,就这样静静的站立,还想摇曳在光芒中的蓓蕾。
她就站在我的面前,背对着我。
“艾丽丝……”
我苦涩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我们,是一起去了天堂吗?
我拼尽全力快步上前,从背后抱住她。
她的身体,竟然,像换影,被我的手臂穿越。
“轰!”
就在这一刹那,我的耳边传来了轰鸣的声音,似乎,有风在咆哮。
我睁开了眼睛,就这样睁开了眼睛。
“呼呼,吱吱吱!”
漫天的灰黑色蝠群,满地的森森白骨。
我似乎从来没有向此刻看的这样清晰,听得这样真切。
我,在哪里?
这里不是天堂,这里更像地狱。
一刹那后我明白,这里哪里也不是,这里是一个屠宰场——天神留在人世间的屠宰场。
而我,则变成了执掌屠刀的侩子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那件金甲。
我缓缓的举起手臂,望向了双手;继而低头。
我的全身上下,都沐浴着金色的光芒。
但是,我能动,有自己的意识——这件金甲,就像是我的战衣。
“这是怎么回事?!”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呼。
我扭过头,乔纳斯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变得惶恐不安。
他奋力的操纵黑色木偶,想要挽回对于金甲的控制。
我只觉得浑身上下各个角落,都传来了巨大的力量,似乎在牵扯着这具身体。
但是,我却仅仅凭借着意志力,便迈出了坚实的脚步。
我朝着乔纳斯——这个魔鬼,踏出了一步。
紧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
“这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巫毒傀儡会脱离我的控制?”乔纳斯一边颤抖,一边后退,口中尖叫起来:“苍井先生,你在哪里?我的巫术,失控了……”
“看来,这是一个失败的作品。”一个阴森苍老的声音从半空中响起:“但是没有关系,这些蝠群现在已经完全接受我的指挥,一定会除掉这个试验品。”
“砰,砰砰!”
蝠群加速了,朝着我的身前的位置聚集而来。
我下意识的抬头张望,铺天盖地的灰黑色暗影,以我为中心,形成了一道几乎圆形漏斗状的巨大漩涡。
撞击此起彼伏,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剧烈的多。
那些蝙蝠刚刚粘连在我的身上,就迅速的腐化,变成枯骨。坠落在地。
我隐约觉得,一种莫名的强大力量,凝聚在笼罩我全身的金色光影上面。这些力量,咆哮着,飞舞着,就像是无数蝙蝠血肉精魂所化成的。
枯骨在我面前形成了巨大的屏障,我迈不开脚步。
蝙蝠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我,被困住了。
“呜呜,嗷呜呜呜!”
忽然之间,从身后位置,传来了一种古怪的声响,就显示野兽的低鸣。
我稍稍扭头,从漫天的蝠影中看到,是明魅。
此时此刻,明魅高昂着头,朝着天空的方向,呼喊着什么,这种类似野兽的低鸣,正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
“呼哧,呼哧!”
下一个瞬间,似乎头顶的空气,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扰动了起来。
这声音,很熟悉,是什么,从远空飞来?
“呼哧,吼,吼吼!”
当巨大的咆哮,撕裂黑暗,响彻夜空。
我得到了答案。
是它们,那些守护这这处古人类圣域的巨兽!
三道暗影,遮天蔽日,朝着我所在的方向俯冲而来。
巨大的翅膀,在头顶的蝠群漩涡之中,掀起滔天巨浪。
这三只巨兽,一定是明魅召唤而来的,只有她懂得兽语,懂得如何和异兽沟通。
既然如此,这三只庞然大物,就是我的帮手。
下意识的,我高高的举起了手臂,想要召唤它们,帮我驱散蝠群。
它们,来了!
就像我此前一样,就像受到了这团金色光影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