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您老这就是在谦虚了。”邱连虎眼神闪烁:“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了,这京城里面,您的产业可是一点也不必原来的少,反而是蒸蒸日上了!”
梁六爷微微的叹了口气:“小白老虎,你也知道,现在讲求的是什么法治社会,政府不允许我们这身本事见光。好在人老这颗脑袋没老,几年前张罗了一个门脸,叫做‘六福公司’。公安局也是备了案的。把这门开锁的本事倒是传下来了,现在公司由徒弟们打理。这些孩子挺孝顺的,我这辈子也算是能享几天清福,退休安度晚年了。”
六爷如豆的眼珠子稍稍转动:“怎么,你都登门了,天玺那小子没一起来么?想当年你师父带着你行走江湖的时候,这个小子就和你形影不离。不说的话,还以为你们是亲哥俩呢!还是说这小子做大了,把你这亲兄弟甩了?这些年里,江湖上说起风生水起的小财神,就是他吧?”
“不瞒六爷,算起来我和天玺也有多年没有联系。七年前,我们做了最后一单就各奔东西。现在反而是他杳无音讯,我也是非常担忧。”
“哦?”梁六爷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邱连虎:“这就奇怪了。既然已经收山了,怎么现在人又在京城?难道是遇到了能让你们赚个底儿掉的大买卖?说实话,我活了这么多年头,看过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还就是你和天玺本事够硬,胆子够大!”
邱连虎无奈的笑笑,感慨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确实有这么档子买卖,晚辈非办不可。只是这趟事儿太过邪门,天玺人不见了,我一个人单干的话,九成九把身家性命都搭在里面了。”
梁六爷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自你师父岭南圣手仙去之后,恐怕传下这身本领的,也就是有你这头小白老虎了吧?加上能掐谁算的天玺,几乎已经没有哪个组合能在这一行里面超过你们。你们要觉得凶险啊,听我一句劝,不管什么样的宝贝,咱们不要也罢,不贪也罢!年纪越来越大了,还是留的性命重要一些!”
邱连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无比。
这个时候,新烧开的水已经端上来了。我憋在旁边一口口的喝着,也没品出滋味。却不知道这白老虎将军和梁六爷各自怀的是什么心思。
过了许久,还是邱连虎率先开口了:“六爷,现在您也看到了,没有天玺,我这只白老虎就等于没有爪子,而且还是瞎的。可是,我那个弟兄一时间又找不到人影。没有帮手,怎么能成大事?这趟买卖志在必得啊,所以万般无奈,这才无事不登三宝殿。”
梁六爷缓缓的将手中干的茶碗放在桌上,眯着眼睛看了看我们。方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叹道:“真是岁月不饶人,不饶人啊!想当年,我和你师父岭南圣手称兄道弟,一起仗着这身硬气的本领行走江湖。他用那把洛阳铲挖尽中原奇墓,而我就帮他开遍墓中万锁。哪里的风浪没有见过?哪样的龙潭没有闯过?别说什么粽子毒物,还是什么活尸跳墙,都如过眼云烟啊,不值得一提!”
话锋一转:“只可惜现在我老头一个,眼也花了,手也颤了!这把身子骨早就奔不动了!”
邱连虎面不改色,依然带着微笑:“六爷,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谁不知道您的本事,就算是神仙来了都带不走的?”
梁六爷一边摆手一边朝我看来,那种精明深沉的颜色,让我有些不安。
只听他忽然说道:“连虎,你身边带来的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年轻有为,充满了旺盛的精力,是个人杰。有了这样的帮手,还怕大事不成么?”
白老虎将军向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起身说道:“六爷,您这不是折煞我了?我就是个小辈儿,何德何能,跟着跑腿帮忙的罢了!”
见梁六爷一副不愿相信的神态,邱连虎解释道:“还没来得及向您介绍,这孩子是天玺的亲弟弟。确实没有什么上的来台面的本领。这一次他大哥不见了,心里着急。我顺便带着闯闯。”
梁六爷沉声说道:“上阵亲兄弟,既然有这层关系,又怎能没有小财神七八成的本事?你们啊,真当我是老糊涂了不是?”
说完,自顾的端起茶碗,慢悠悠的品了起来。
邱连虎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梁六爷将这杯茶水喝完。
之后亲自起身,倒茶添水的功夫,他才接着说道:“其实,晚辈这次前来也并不是执意叨扰。确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来请六爷出山的!”
梁六爷“哦”了一声,似乎深表怀疑:“你刚刚不是说,京城的这趟买卖九成要栽。现在怎么又改口说是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是想让我这老骨头也去送命?”
干笑一声接着道:“小白老虎,怎么你这一点可是跟你那师父学了个十足啊……明明知道危险,却不知道躲着走,逆势而为!你难道不记得,你家老头子岭南圣手是怎么折下的么?你们这些有点本事的人,都爱犯同一个毛病,就是逞能好胜,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
邱连虎没有回答,但脸上的神色却变得格外凝重。忽然起身,对这梁六爷深深鞠了一躬。
沉声说道:“旁人叫你一声六爷,我却要叫您一声六叔!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因为您是师父的过命兄弟,按照辈分,应该这么叫。我邱连虎死也不敢忘记师父的离去,可是这件事情,确实是您理解错了。想请您出山,并不是邀您一起出生入死。而是就在您的家门口,北京城内,做上一单稳赚不赔的买卖!有您在,事易成;没有您,凶多吉少!”
“这样啊……”
梁六爷神色稍稍平和了一些,似乎有所动心。
但紧接着依然推脱道:“哎,毕竟上了岁数,还是能不折腾就不折腾吧。”
邱连虎淡淡的说道:“六叔您说的没错。我们做晚辈的,这种事情确实不应该强求于您。一切看您自己的心思。”
接着道:“今天夜里登门拜访,主要是探望六叔,顺便叙旧。刚才您不是也说,想听听现在外面的江湖都有些什么新鲜事么?”
梁六爷示意邱连虎在再次就坐,说道:“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好奇了?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能让我这老友的高徒这么兴奋,非要一试身手?”
邱连虎不再说话,而是从衣袋中取出那张微微有些褶皱的黑柏照片,双手递交到梁六爷处。
这位老人眯着眼睛只看了一眼,便一下子把茶碗放回桌上,仔细的端详起来。
白老虎将军反而举起茶杯,开始喝茶,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几分钟后,倒是梁六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指的是这件事情。一年多来,老夫确实也有所耳闻啊。这张照片价值连城,道上的朋友开出一百万的价格,想要在黑市上面寻找卖家。可是却没有谁愿意和旁人分享。怎么,拿到了照片,便是准备出手了么?”
邱连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如果没有把握的话,又怎么敢请您出山趟这浑水呢?不瞒您说,照片真正出处,我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现在来说,只差高人相助。而放眼京城,又有谁比六叔更担当的起高人的称号呢?”
梁六爷微微将身子向前倾斜,金丝眼镜几乎快要贴近邱连虎的面前,眼中精光四射。
一字一顿的说道:“小白老虎,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江湖上面有多少人想要请我出山,但都被我一一拒绝?”
邱连虎却不等梁六爷把话说完,便笑着答道:“那是因为,这些人拿不出像样的诚意,自然是对六叔的不尊重了。”
梁六爷双眉一挑:“哦?这么说来你的诚意要更足一些?”
邱连虎笑意更足:“那是当然的了,这里就是我的十足的诚意!”
说完,便伸手指向梁六爷握着的那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