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油灯晃荡了两下忽然熄灭,外面微弱的气息换成了腾腾的杀气,紫月带着怀里的人滚下床,静等来人闯入。
三个黑衣人破门而入,挥舞刀剑往床上砍下,偌大的床硬生生被砍成两半,木屑飞迸刀光剑影的一瞬间,紫月赤着身子跳出,往黑衣人的脖颈处一掌劈下。另外两人闪身而避,见他赤手空拳,再度气势汹汹而来,却被紫月连续两掌扫到门外,立时毙命。
千叶穿好了衣服出来,走到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逼问:“谁派来的?”
“鄄王。”他刚说完,脑袋一歪嘴角流出一抹鲜血。千叶蹲身探他的鼻息,竟然已经咬舌自尽。
“弘毅,你为何要赶尽杀绝?”千叶回过头,看见还赤身站在原地的紫月,飘散的发丝随风而动,丝丝缕缕地落在腮边,仿若一朵夜间昙花,露水沾染下金莹剔透秀色可餐。
她的心里略略一动,却真如他外表的感觉,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悸动,他长的再美,也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激情消退之后各奔东西,该聚则聚,该散则散,没有永恒也没有将来。
“怎么了?”紫月再粗枝大叶,也已经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炽热视线,嘴角一挑,不正经地调侃,“还想来几次?”
“这应该是你的真实想法吧?”她极力掩住涌上来的羞涩感,提剑跑到泰明和郁嵩的两间客房,均只剩下残破不堪的大床和一地的碎屑,客栈上下找不到半个人影,甚至连一滴血痕也没有,倒是在他们客房的隔壁找到了晕倒在地的小二,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走吧!”
“不教训他?”紫月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你金贵之躯,落入此类败类眼里,至少也该挖了他眼珠出来。”
“我是残花败柳,谁看了还不一样。”话音一落,脸上中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痛,抬起头,对上紫月嫌恶的眼神。
紫月咬牙切齿地望着他,明明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但亲耳从她口中听到此类自我作践的话还是会让人生出一股怒气,现在可好,白面书生失散了,身边没了其他男人,看她还能翻江倒海捣腾出什么东西。
千叶怔了怔,并不反驳,直接在小二手上放了一锭银子,这样的隐忍和接受更让他生出一股子气,却只是在心里扛着,不动也不怒。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客栈,东方已经鱼肚泛白,金色晨光撒在广袤大地上,铺垫出一个金灿灿的世界。
门口的马车已经消匿无踪,两人各怀心事,只管往前走,中途遇到一对走亲戚的夫妇,借了他们的马车往奥多城前进。
这对恩爱夫妻,耳鬓厮磨,相敬如宾,千叶看的痴了,在这现实残酷的世道难得看到这样的爱情,于是就想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些自己没有的东西,她略略转头,看见紫月也用羡慕的眼神打量他们,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也在爱情的泥沼中迷茫徘徊,寻找一个突破的口子。
她在心里叹口气,暗自思忖:紫月也不算无可救药。
“两位官爷,你们是外面来的吗?”丈夫叫王福,他微笑着问他们,眸子里尽是温柔。
“嗯。”
“现在只有往外走的,还有人进来,真是难得,两位应该是来探亲的吧?”
“奥多城里有一个亲戚在,想去找找。”紫月睁着眼睛就能说瞎话,诓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奥多城****不堪,我劝二位还是不去为妙。”
“再乱也不能弃妻子儿女于不顾。”
“说的也是。”王福转头深情凝视妻子一眼,眼里满含柔情。
“有人就是不懂这两情相悦的好处,处处留情,唉,大哥,你说,这种人该不该留于世上?”
千叶斜眼瞪他,这句话明明形容的是他自己,为何就硬要撩到她身上来。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官爷,您是想说你兄弟吧。”丈夫见千叶从头至尾都没开口说话,表情也不怎么亲近人,以为他是怕生,听得紫月此番抱怨,刹时明白这两人是在怄气,一个说话,另一个便沉默不语。
“他邪风过处,处处留情,我这个当哥哥的管不住,苦恼的很。”
放狗屁!千叶暗地里骂了一句脏话,终于忍不住开口回骂:“你自己拈花惹草的本事还不是一流,否则又怎会把嫂子气的跑到奥多城?”
“我拈花惹草还不是被你逼的?”
“可笑,自己的错,竟撩到别人身上,不要脸。”
……
“二位官爷,旅途劳累,不如留着吵架的力气赶路。”
“哼!”两人同时哼哼着别过脸,只剩下夫妻两个尴尬地处在中间。
马车停于一家农舍前,二人跟着下车,乡间野宿,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门口站了一个清丽女子,端着盆子给鸡鸭喂食,抬起头,还未开口,双颊之上已经飞出两抹红晕。
“爹,有客人来了。”女子放下盆子跑进离间,挽着一个花白老翁走出门口。
“狗子。”老翁转头吩咐女子去准备晚膳,蹒跚着走到他面前,热络地迎接他们进内。
“爹,我们以后都不走了。”
“好好。”老翁只管答应着,完全没注意到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倒是那位姑娘,一面端上酒菜,一面往紫月的方向扫过不经意的一瞥。
千叶不觉气上心头,紫月凭着那副好皮囊,真正是桃花不断艳遇不停,她进门之前狠狠踩了他一脚,弄得身后之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位官爷,快进来啊,乡下地方,都是些粗菜,千万不要客气。”
“大哥,一路上受了你的照顾,还没报答,现在又要……”
“别客气,进来吧。”
“装模作样。”千叶甩给他四个字,顿时引来紫月的一阵白眼攻势。